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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看病的困頓歲月,伴著父親模糊的臉吃下的滿滿滋味,直到現在,走遍台灣各地,我好像再也沒吃過一碗及格的什錦麵。
阿丁當兵的時候和我同在通信營,但不同單位,他是支援連的班長,而我在營部當行政士。
緣分真是奇妙,想想要是那個黃昏不在跨海大橋下車,而且在上頭耽擱二十多分鐘的話,或許就不會遇上易家夫婦,也就不會有這段將近二十年的情誼了吧?
或許是了解他的「熱情逼人」,所以有事去台南反而不敢讓他知道,可卻還是經常被他逮到,或拎著一大袋食物出現在演講的地方,或帶了幾箱飲料忽然在劇場的後台冒出來,罵說:「幹,來台南也不說!都是人客看到店裡你的簽名跟我說的!」
外婆走得早,外公又離家,母親與姨婆從小同甘共苦,建立深厚情誼。每年端午節前後,姨婆都會帶母親最愛吃的筍子來看她,哪怕我搬新家、母親罹癌,祝福的心意仍伴隨著料理準時出現。
我買的那床棉被他蓋了很多年,後來即使重新翻製,他也故意遺忘似地說:「阿欽買的這床棉被很實在,一直蓋不壞!」或許是因為他想不起最疼愛的這個孫子,到底還曾經為他做過什麼吧?
每個世代對吃都有不同的喜好,但兒子挑選的每家餐廳,總有我熟悉的菜色且不走味,這著實讓我感到欣慰。
多年之後,我已經忘了在吉里巴斯到底拍了哪些畫面,反而記得那些沒拍的部分:隊部廚房窗外夕陽的顏色、晚餐時那些人驚喜的表情,以及之後湧現的不知何時再同桌的傷感⋯⋯。
是那些人的臉孔、那些人說過的話、那些飯菜以及那些情分,讓我記得,我的確曾經去過一個國家叫作馬紹爾。
記得有一次在台南關廟演出,當天後台先出現數量驚人的鳳梨酥,排練才剛結束,送來熱騰騰的肉粽和菜粽,謝幕後又有滿桌的滷麵,「每個人都給我吃!」現場行政大喊:「沒吃完的每個人都給我打包!」
回憶過去年代裡吃過的粗食野菜,像是豆葉,伴隨的記憶通常是黯淡的燈光下一屋子的愁容吧,所以這道菜早已被自己選擇性地遺忘了。
我姑婆的養女,很小就到台北幫傭,之後經濟狀況讓她覺得有面子了吧,開始不定期的帶著禮物「返鄉省親」。有一次,帶了美國的肉罐頭,說那個不便宜,要老人家留著當「私菜」,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