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寓言》有一則故事非常發人深省。有一匹馬看到一隻鹿來到他的草地吃草,非常生氣,便去趕鹿,但那隻鹿體型高大,怎麼趕都不走,馬只好去找人幫忙。人對馬說:「我可以幫你把鹿趕走,可是我必須先裝鞍子在你背上,再裝轡環在你嘴上,這樣我才能騎在你背上趕走鹿。」馬太恨鹿了,便答應了人的條件。從此以後人就一直騎著馬,馬成了人的奴隸。
台灣的獨派有「絕對獨派」與「相對獨派」之分。絕對獨派是不管中國變得多好,都要台灣獨立,即使中國像美國一樣民主富裕,都反對統一。相對獨派是中共專制獨裁,台灣應該獨立,但如果中國變成徹底的民主國家,社會又普遍富裕之後,兩岸應可統一。
台灣統派也分為「反共統派」與「親共統派」,反共統派是主張統一,但反對共產黨的黨國威權體制,只要共黨執政,就暫時不統一。親共統派是不管中國和中共有多爛、多窮、多不民主,也要統一。後者就是那匹寓言裡的蠢馬。
其實統獨並不像一般人認為的是「意識形態」問題,更不是宗教問題,它其實是非常現實的──就是「生活方式」的問題。當然,統獨雙方的絕對主義派是把它當成宗教、當成信仰、當成意識形態的,但好在這種笨蛋在台灣是邊緣少數,不成大器,台灣才有今天的安定與民主生活。
對大多數的民眾而言,統獨是生活方式的選擇。我們可以想像一種情境:有一天,台灣的縣、市長、縣市議員不准民選,由上頭指派;或是選假的,都是共產黨員,並且指定你只能選某人,試問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立委不准民選,或假民選,只能乖乖聽從政府命令,選執政黨的黨員當立委,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我們總統已遭改名為台灣省省長,或台灣特區特首,由北京中央任命,或由安排好的特區委員會奉命選出某個阿里不達的人來當全台灣最高領導,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農漁民或教師或學生上街頭示威遊行,在總統府廣場被軍隊包圍,用坦克機槍屠殺,還把示威者汙名化,並且在全台灣「穩定壓倒一切」的口號下四處抓人,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一聲「嚴打」令下,連小偷都抓去槍斃,一年槍斃六、七千人,也不經過審慎的司法過程,更不講究程序正義,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幹部子弟、大官大吏、小官小吏都四下橫行,貪贓枉法,濫用特權,立委們完全無法監督,法院也奉令選擇性辦案,全國都「看到小錢不要臉,看到大錢不要命」,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所有的媒體都不准批評政府、不准揶揄政治人物,只准歌功頌德、吹牛拍馬,文過飾非,網路自由嚴格受限,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假如有一天,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盲流四處,政府還禁生二胎,違者重罰,這種生活我們要嗎?
儘管我們民主還不成熟、政客還卑下低俗、經濟也暫時衰退,媒體還幼稚討厭,但這種生活方式是我們要的,我們也正在努力改進當中;再怎麼不好,也都比中國那種生活方式好。所以,千萬別當寓言裡的那匹蠢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