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壯的身材搭配筆挺的西裝,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聲音柔軟有磁性,外表看起來紳士味十足,予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腦子裡卻充滿各種先進的實驗性思想,出身外省家庭,卻可以上電台用閩南語連講十二周的西洋占星學。如果想在校園裡尋覓這樣結合古典與現代的特異獨行人物,彰化員斗國中校長譚德玉絕對是最佳人選之一。
文化大學中文系畢業,原本僅是個單純的國中教員,後來卻到彰化師範學院進修特殊教育,從輔導室老師、主任一路升到校長,對於自己的治學成就,譚德玉開心地笑著說:﹁這一切,都要感謝我的天才兒子光磊,如果不是他,我就不可能變成現在的我。﹂
二十一歲的兒子是英文資優生
譚德玉口中的「兒子」,是他和學妹夫人何春娥的獨子譚光磊。跟譚德玉相仿,六十八年次、外號小牛的譚光磊,不論是面容或談吐,同樣給人斯文的感覺。目前就讀台大外文系二年級的他,不僅是該系有史以來第一個未去過英語系國家的資優保送生,而且還是網路上的風雲人物。
以灰鷹爵士為網路代號,譚光磊所經營的網站,是目前全世界少數以討論奇幻小說為主題的網站,自小就喜愛浸淫在奇幻世界的他,每個星期平均可看完二、三本英文奇幻小說,而且還親自幫每本小說寫介紹和評論。
二十歲時,譚光磊已獨立翻譯了長達十八萬字的奇幻小說《瑞斯風暴》,出版了《學習英文魔幻之鑰》、《英文小怪傑》兩本著作,翻譯過的外國電腦遊戲手冊更是族繁不及備載。年紀雖輕,但專業能力已受到業界肯定,今年四月,譚光磊被逐夢疆界數位科技網路公司延攬,成為該公司的總經理兼總編輯,正式踏上「學生專業經理人」的生涯。
雖然雙子座的老爸,千萬拜託兒子一定要趁大一、大二的時光嘗嘗「年少輕狂」的頹廢滋味,熬熬夜、翹翹課、談談戀愛、體會一下失戀的痛苦,不過,處女座的譚德玉卻正經八百地跟譚光磊說:﹁我就是要每天十二點睡覺,七點起床,每節課都出席。﹂如此的執著,堪稱是E世代中的「怪傑」。
一個國中校長,為何會教出如此一個怪傑?故事要從譚光磊的兒童時代開始說起。十一個月大時,譚光磊就會說話了,活潑好動的他,深受譚家親友喜愛,但上了幼稚園,就成了老師眼中的頭疼人物,因為他根本坐不住,也無法專心聽老師講話。後來,譚德玉把譚光磊送到台大兒童心理衛生中心做測驗,才發現原來他是個智商超高的資優兒童。
當了資優生老爸 才學會怎麼教資優生
「我是當了資優兒童的老爸後,才學會怎麼教養資優生的。」譚德玉說,年輕時,他對待小孩的方式,跟一般傳統家庭長大的人一樣,習慣用威權來壓迫小孩,但是,聰穎的譚光磊偏偏喜歡問他問題,甚至用話頂撞他,說不過兒子的他,常常氣到必須出門到街上散心消氣才行。
父子間的緊張關係一直沒辦法好轉,在一位恩師的建議下,譚德玉決定加強自己和兒子的「溝通專業能力」,於是就跑到張老師當義工,之後又考上彰化師大的特殊教育研究所,專攻資優教育。在進修過程中,譚德玉逐漸了解資優生的心理,也嘗試應用各種特殊教育的理論來帶小孩,觀念變開放了,性格變得柔和,和兒子的關係也隨之變得親密起來。
由於譚光磊的學習速度相當快,在提供適合識字能力的各種書籍外,譚德玉更親自下海,為兒子錄製各式故事書和世界名人傳記,從《沙漠四勇士》一路﹁說書﹂到《孫運璿傳》,他說,偉人傳記是最好的勵志書,不僅可讓小孩有效仿的典範,也可培養正面思考的模式,面對人生的困難不致退縮。
每天吃完晚飯,譚德玉一定親自陪兒子念書,以培養他的定力,而在看書、聽音樂,從百科全書、電影、野外踏青中學習自然知識外,由於譚家夫妻倆都是念中文系的,他們也鼓勵兒子寫日記,由媽媽親自批改,不論兒子寫了什麼,甚至是批評父母親的某些作為,他的日記總是可以得到「甲上上上」以及一大段肯定和建議的話,久而久之,譚光磊被培養出凡事都能信任父母的信心,而透過無所不談的溝通討論過程,譚家夫妻和兒子都不斷地彼此刺激,幫助對方成長。
為了尊重兒子的決定,讓兒子有更寬廣的學習空間,十多年來,譚德玉也做出多在當時被視為﹁離經叛道﹂的事蹟,而事後證明,這些驚人之舉,都帶給兒子正面的幫助。
學習使人成長
譚光磊五年級時,人本基金會剛好要在林口創辦森林小學,當時開放式教育的理念才剛被引進國內,要將小孩送到這樣一所體制外的學校,而且還要當住宿生,對父母親和小孩都是一大挑戰。幾經思考,譚德玉最後成了森林小學第一屆的家長會長,而經過一年的「流浪」,回到家的譚光磊也更加成熟懂事,而且有足以獨立應付學習生活的能力了。
在國小時,譚光磊就很喜歡看漫畫,國三時又迷上電動玩具,在當時,漫畫和電動玩具被一般社會人士視為影響課業之﹁萬惡淵藪﹂,但譚德玉並沒有禁止兒子,只是跟兒子約法三章,該做的事一定要做到,其他的事他一蓋不管,剛開始,譚光磊的成績的確有點退步,但為了不讓成績輸給同學,之後卻急起直追,自己調配時間來兼顧興趣和課業。
此外,為了讓譚光磊學好英文,譚德玉從小就陪著他聽英文故事錄音帶,陪他一起看國外電影、討論劇情,譚光磊迷上電玩和電腦後,譚德玉答應他買一台電腦,但不准使用任何中文軟體,要玩,就得自己看懂裡頭的說明。為了玩自己喜愛的軟體,激起了譚光磊旺盛的企圖心,邊玩線上遊戲,邊查單字,就這樣,練就他高人一等的英文實力。雖然從未到過英語系國家旅遊過,高三下學期決定從丙組跳考台大英語系的他,照樣輕鬆通過資優保送的審核。
當初因為搞不定兒子而去學占星,原本很破的英文程度因為兒子的關係而大有進步,為了看兒子做的網站,只有學好電腦和網路,這些能力如今成了他帶領老師、貼近學生的最佳利器。他不僅以開放的態度面對「新新人類」學生的想法,也幫老師們做生涯規畫,為了鼓勵老師進修,還刻意調動老師的課表,讓他們可以順利請假去念書,這些作為全都出自一個簡單的理念,就是學習使人成長。
「讓我這麼愛瘋、愛玩的一個男人,竟然淪落到以教養孩子為己任,置個人嗜好於度外。」,這樣的結局,是五十二歲的譚德玉在年輕時無法想像的,回首摸索兼跌撞的育兒路,不過,譚德玉說,他很滿意被兒子造就而成的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