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莫斯科女人用的紅圍巾
比紅場予我的震撼更強
在街上,地鐵下,教堂裡
我的眼睛總被他們吸著走
那種紅是另一種與中國人的紅是不一樣的
── W.J.Chir
關於繪畫日記 (The Diary of Paintings ),總總加起來大約有一八○張,時間從一九八九年到一九九九年,中間除了中斷了二至三年的時間,前後大約十年。 它們的產生是未經過計畫或有為, 雖然是以油畫料畫在大小一致( 6" × 81/2" )的卡紙版上,但它們更像日記。 我將切好的紙版,一層層的塗上油彩,有單張、或二個;或是三個、五個一組。像日記一樣無言的對話||我與油彩無言的對話,就這樣一張一張的出現,尤其是在我旅行的時候。
從一九八九年開始,我在柏林遇到圍牆傾倒,東西德統一以及戈巴契夫被禁;在莫斯科紅場上與葉爾辛迎面相逢( 當時一群熱情的民眾擁著他 )……還有列寧格勒改回原名──聖彼德堡,這正是烏克蘭共和國脫離蘇維埃政府的歷史時刻。當時,我與當地兩位藝術家乘夜車偷偷的從莫斯科到基輔,一連串的變動震撼歐洲。我並不曾選擇在這些時刻在這些城市中生活,卻因緣巧合臨場目擊這一切的發生。環境與生活價值的差異鴻溝,卻因藝術的活動而發生聯繫,似真似幻。
在這樣的變遷與行旅中,我的語言組織系統失去了表達傳遞的能力,縱使是母語也是如此,因此這段時期我用油彩來記錄我的日子。選擇油彩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們乾得慢,我可以一陣子回頭再來畫、來玩;就像我視覺下的世界不斷在改變。有時候我也會很認真的當一回事來做,尤其是再回到我的出發地點,有較多的時間在一個安靜的空間,像在畫室中經營我的作品一般。但心態上是輕鬆的,好玩的,甚至是一種需要。我需要藉著與油彩之間的關係,整理與安頓身心,有時候也會像流水帳一樣,刷上一種顏色,用油彩記下的日記,或許可以說是我在每一個客觀環境下的一種反射與訴說版。
柏林的夜空,尤其冬夜有一種特別的藍
這種藍是我從不曾在任何我去過的國家看過的
我叫它── Healing Blue
有一種令人心碎後的視覺療癒效果
好一陣子
我只用那種藍去塗畫我的紙版
而當我想到列寧格勒── 只想到它的綠
綠色的屋頂,家具,窗簾……
窩瓦河的綠
至於莫斯科女人用的紅圍巾
比紅場予我的震撼更強
在街上,地鐵下,教堂裡
我的眼睛總被它們吸著走
那種紅是另一種與中國人的紅是不一樣的
這是後來我回頭看我的「繪畫日記」中發現的。事實上每一回我再重新回顧,這些日記都會令我憶起當時一些情境的蛛絲馬跡。很好玩的。
這些繪畫日記在一九九一及一九九二年,曾在法蘭克福與柏林二地展出過,那時只有三十幅不到,當時有人問我,為什麼我的畫不在框裡?我答:本來這些就不是為畫而畫的畫,一切都還在發生之中。另外一個原因,我向來認為一幅畫配上什麼樣的框,就像一個人嫁娶什麼樣的人;他們還在對話階段。一個藝術家與油彩的對話,就像畫與框的對話。到一九九四年,我的作品在台北美術館展出時,我似乎更清楚這一觀念。雖然「繪畫日記」在那次展覽中只是一小小部分,我卻叫整個展覽「框裡框外之旅」。
旅程是無止境的。做一個藝術家或是人,不都是在每一種不同的框框裡跑來跑去嗎?當然有些人得道獨厚例外,我想在這階段中,我還不是個例外。我好像在跑來跑去之間,偷取片刻享受著像孩子一樣的行為,有意識與無意識的,玩著這個遊戲。
池農深個展──「與油彩的對話」
.亞歷山大畫廊( Alexander de Folin Gallery )
.地址:529 West 20th NYC 10011
‧展出時間:五月十三日-六月十九日,一九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