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任天晉形容為「既美好又瘋狂」的林明珠,是為他打開亞洲大門的那把鑰匙。
「我花了一年多時間,從南飛到北,密集拜訪中國藝術家,那時藝術圈的當代中國熱,還在醞釀中。」○七年,發跡於倫敦的「買得起藝術博覽會」(Affordable Art Fair)欲插旗香港,填補藝術市場缺口,投資方想找任天晉操盤,豈料被他一口回絕,「我告訴對方,除非你們願意辦一個高檔的博覽會,我就加入。」
結果投資方讓步,○八年任天晉推出香港國際藝術展(Art HK),從首屆參展畫廊不到百家,到一一年成長至二五五家,並引來全球一線畫廊,例如:高古軒(Gagosian)、白立方(White Cube)、佩斯(Pace)等,陸續進駐香港,顯示當地的藝術市場已然成形。
同年,任天晉迎來他的事業最高峰,全球最大藝術博覽會巴塞爾(Art Basel)的母公司瑞士MCH Group,宣布收購香港國際藝術展六○%的股權,且將在三年內購入剩餘股權。一三年,香港正式加入巴塞爾藝術展行列,與美國邁阿密和瑞士巴塞爾,並列全球藝博三大重鎮。
如今,香港巴塞爾藝術展已是五天吸引八萬人次參觀的藝術盛會,任天晉回想,「起初大家聽到我們要做Art HK,都很懷疑,在亞洲辦當代藝術博覽會?那裡根本沒有藏家!」儘管眾聲質疑,任天晉仍堅信自己的眼光沒錯。
看好台灣藏家實力 為「台北當代」刻畫獨特定位
首先,他快速意識到次貸危機勢必嚴重影響西方畫廊的業務,使畫廊經營者不得不設法尋找新的市場。
再者,他分析,「亞洲並非沒有藏家,而是亞洲藏家習慣從拍賣會買作品,日積月累下來,藏家也養成落槌價愈高、品質愈好的觀念。他們不清楚一家專業畫廊所扮演的角色,好的畫廊是協助當代藝術家,奠定可永續發展的藝術生命。對藏家來說,透過有國際視野、注重論述研究的畫廊,則可以確保作品的學術性和未來性。」
明年一月十八日,任天晉將布下藝博會新戰線—台北當代(Taipei Dangdai)。在今年三月宣告記者會上,大家曾對捨棄英文單字「Contemporary」,卻使用中文音譯「Dangdai」,感到好奇。這卻正中任天晉下懷,「藝術圈太習慣從西方視角看世界,台北當代一定要避免陷入西方化的運作典型。」他解釋,「從命名開始,創造出獨特定位,來提起大家的興趣,到台北當代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與任天晉相識多年,曾任香港巴塞爾藝術展董事,現任泰特美術館亞太地區典藏委員會委員、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全球藝術先鋒委員會委員的曾文泉,受邀擔任台北當代的藏家顧問。他以「sexy」(性感)一字,形容任天晉的命名策略,這個單字的發音不僅充滿了亞洲情調,對外國人而言,彷彿多學了一個中文字。
許多人會問,為什麼是台北?但任天晉反問,「為什麼不是?」台灣藏家實力堅強,過去蘇富比與佳士得的當代藝術拍賣,皆在台北舉行。而擁有一流藏家的區域,卻沒有相應的高水準藝博會,的確有點荒謬。
任天晉透露,一開始是幾家畫廊私下詢問,他能不能來台灣辦藝博會?「我思考了很久,當然可行,但前提是,絕不能推出令人感覺是『陽春版香港巴塞爾』的博覽會。」
任天晉在藝術圈是出了名的人脈廣、人緣又好,別人三寸不爛之舌都請不來台灣的大畫廊,好比代理超級藝術巨星村上隆、傑夫.昆斯(Jeff Koons)的高古軒畫廊,任天晉一句話,就約到了。而且,凡事一旦涉及「品質」,他絕不妥協。
台北當代有嚴格的評審委員機制,有經驗、有地位,也能讓其他同業心服口服,才有資格擔當重任,且最後底線,評委不能是台灣人。這一點,曾文泉本來也不明白,遂向任天晉建議,應該考慮找一位台灣評委,提供在地觀點。
沒想到任天晉回答:「我是故意的。如果評委團有一位台灣人,一定會遭受莫大的壓力。」原來他考慮的是關說。至於有人質疑,如此操作難道不會又折回「流於歐美品味」的老套路?任天晉不擔心,因為這次的五位評委,都是在亞洲已設點,或對亞洲藝術持高度理解的一線畫廊。
推動藝術平民化 讓新手藏家也能輕易入手
喜歡突破自我、打破既有規則的任天晉,在台北當代藝博會場的買氣營造上,做了新的嘗試,「大部分人參觀藝博會時,仍然抱著膽怯的心態,尤其是看到沒標價的作品,也不好意思問,怕自己的預算買不起。所以這次我們在沙龍區的餐廳周遭牆面,不分畫廊大小與知名度,請他們提供低於八千美元的作品,掛上並標價。台北當代不是只歡迎富豪的藝博會,即使你的預算只有一千美元,也有機會帶走一件作品。」
任天晉調皮地擺出食指與中指交叉的手勢,祈禱這個方法能達到鼓勵消費的效果。接著他說:「有人問,假如這個藝博成果不如預期怎麼辦?我不會畫大餅,我只是秉持著一貫的信念,按部就班去做。」
完成了第一階段的邀請國際畫廊與評選參展畫廊,目前任天晉正積極廣邀藏家出席。
他很老實地說,目前沒有確切的藏家名單。不過曾文泉透露,泰特美術館的亞太典藏委員一行二十幾人確定會來,他們過去從來不曾造訪台灣;而日本森美術館的Best Friends藏家團體,會有更多人次參與;另外,韓國的一群藏家,連要去吃台北哪家米其林餐廳,都訂好了。
或許,我們真的能夠期待,明年一月,台北將靠藝術發光!

任天晉(右三)與台北當代贊助商瑞銀集團台灣區總經理陳允懋(左一),以及部分顧問團成員孫怡、曾文泉、孫啟越、紀嘉華(左二至右一)共同合影。

▲點圖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