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時,我到台東某家法式餐廳用餐,餐桌上的花器內,放著熟悉的薄荷、香蒲和開著花穗的九層塔,再認真看,幾乎都是台灣田間或山間常見的植物,好有親切感。主廚告訴我,餐廳的原料幾乎都是花東地區的作物,桌上的擺飾與店裡的香草植物,則是來自附近一個部落裡的青農夫妻,於是我請教了農民的地址,專程去拜訪。
那裡是台東縣長濱鄉的永福部落,一個背山面海的小坡地,原本在台北從事電子科技業的李登庸與孫珮芳夫妻,十年前從台北移居到此,是為了找尋「家的感覺」。
李登庸告訴我,他自小在有水圳、稻田、螢火蟲與蟲鳴鳥叫的台北新店長大,但隨著都市快速發展,他卻找不到昔日帶給他無比安適滿足的環境,儘管他的工作人人稱羨,但也越來越清楚自己內心的需求:找尋一片能自在安心的環境,於是決定舉家移居台東。
搭架攀爬的長豆,其貌不揚卻風味十足。
不勉強耕作 豐收自來
初定居時很驚訝,因為這裡儘管有山有田有溪水,但卻沒有半隻螢火蟲與青蛙,原來部落居民早已習慣施肥噴藥,於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與居民溝通,「以前的生活什麼時候最快樂?」居民們便說:「去山上海邊走一趟就收穫滿滿的時候,最快樂。」他藉此說服居民,試著放下便利的藥劑,讓土地得以轉化休息,並與願意嘗試的居民們一起從事自然農法。
這也讓我想起自己的家鄉,小時候村子裡沒有人用農藥,大家雖然耕作辛苦,但倒也身體健康。幾年後農藥開始進入鄉間,大家噴灑農藥卻不懂拿捏或保護自己,便開始傳出村子裡的居民農藥中毒跑去看病,雖然豐收,但動物不見了,人也開始生病,農藥不好的刻板印象,也深植在我腦海中。
「來這裡十年,但到了第八年才找到跟這塊土地相處的方式。」走在李登庸耕耘的田埂中,他一面介紹著眼前的作物,一面跟我說。他靠著累積的經驗,讓雜草與昆蟲在田園共生,與妻子去山上採微生物做益菌,收集山羌的糞便做土肥,以增加土地與環境的健康;在維持生態、少量、多樣、適時、適地的原則下,不勉強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