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貪小便宜？

家裡附近夜間的小攤，有一家蚵仔湯做的挺好。碩大新鮮的蚵仔，搭配薑絲、白蔥、酸菜，入口生鮮，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喝上一碗。 這次到的時間比較早，吃晚餐的人潮還沒出現。我點了碗蚵仔湯和小菜，在旁邊默默吃著。 一個穿著輕鬆的中年男人跟老闆熟絡的打過招呼後。便熟練的從冰箱拿一瓶米酒，旁邊櫃子拿杯子和開瓶器。點了魯肉飯、鯊魚煙和幾個小菜，一邊吃一邊和老闆聊天。 老闆穿著常見的白色汗衫，兩旁的袖子捲起。 （原對話皆為台語，部份保留口氣，其餘翻成國語版，請自行揣摩） 老闆：「怎麼這麼久沒來？跑去哪玩？」 客人：「去大陸看我兒子啦！大陸的東西吃不習慣，就趕快回來了」 老闆：「對呀！聽人家說大陸的食物都很恐怖！」 客人：「X！呀我們台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一回來看新聞都是這個有毒那個有毒，都已經不知道吃下去幾碗了！X！政府不知道在做什麼！」 客人喝下一杯啤酒，又問老闆：「頭ㄟ！呀你們家的醬油、麵條有沒有毒呀？」 老闆：「X！你吃東西就吃東西！不要黑白講嚇壞客人！」（因店裡頭只有我一個客人，老闆應該是指我） 老闆：「阮兜的東西都沒問題呀！」 客人：「這樣的話，那個什麼SGS要貼出來呀！」 老闆：「貼你一個X！那個都嘛是做個樣子的，頭家要賣你什麼還是要看良心啦！」 客人：「新聞上什麼食品企業老闆不是也有說，台灣人都貪小便宜，做不了食品安全嗎？我看是說的很準的！」 老闆：「要怎麼講？你看我煮一鍋魯肉，要用三瓶醬油。一罐60元。一個晚上要煮二鍋。像阮是台南人，老家都是用台南一家老牌醬油，都是全手工，大豆慢慢發酵慢慢做，要出醬油不出醬油還要看天氣。我阿母用嘿做魯肉飯，好吃到舌頭都吃下去。但是一罐ㄟ價格是我店裡用的二倍，容量又少，我煮一鍋魯肉至少要用到六瓶以上。」(很意外的，老闆說的那家台南醬油廠也是我喜歡的牌子) 老闆：「但是我今天店裡醬油要是用台南那款，我一碗魯肉飯多收你5元，你要不要？」 客人：「你東西有比別人卡好，貴一點應該可以吧！」 老闆：「我聽你一支嘴黑白講！上次缺豬肉漲價，豬頭皮粉腸要給你漲個10元，你就靠么幾個月。魯肉飯一碗要給你多收5元，我看你就來翻桌了！」 客人：「問我沒準啦！你問小姐，卡準啦！」 （頓時，我發現自己被捲入一個不屬於我的戰爭） 老闆問：「小姐，魯肉飯漲5元，你ㄟ買嗎？」 我回答：「我不吃魯肉飯，都來喝湯。」 老闆顯然也沒有太在乎我的回答，又對著熟客接著說。 「我跟你講，你現在說漲5元沒關係，但是你奇摩子就是不爽，不爽你就不想買。」 我突然心生一計，插了個嘴。 「老闆，如果煮二鍋魯肉咧？這樣客人可以自己選擇愛吃的。」 老闆瞪了我一眼，「阿！你這小姐沒煮飯不知道，怎麼可能煮二鍋魯肉，不好照顧啦！而且客人問，我要怎麼講！」 客人出來打圓場。「呀！算啦！台灣人韌命，死不了啦！你看珍珠奶茶那個三聚氰氨，也沒吃死人呀！就像我兒子說的，沒死人對政府來說都不是大事啦！」 客人又對老闆說，「你剛剛說那個什麼醬油很好，下次幫我買幾瓶....。」 我吃完蚵仔湯和小菜，結了帳。騎車回家時，心裡只想著，「幸好我每次來只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