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西方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崔斯坦與伊索德》,還是東方的《梁祝》,浪漫的愛情音樂劇,卻總是讓人看盡生離死別的無奈,加上音樂的催化,經典的愛情故事始終流傳。
唐荷西猛然刺進卡門胸膛的一刀,凍結了鬥牛場的空氣,生離死別的男兒淚、愛得無悔的鮮血,同時地流了下來……,錯綜複雜的情緒,將歌劇《卡門》推向張力十足的結局。
知名的浪漫歌劇場景,經歷生離死別的佳偶(或怨偶)隨處可聞,像是《蝴蝶夫人》的秋秋桑與平克頓、《茶花女》的薇奧莉塔與阿佛列多、《波希米亞人》的咪咪與魯道夫等等。「愛情+死亡」似乎成了浪漫悲劇的最佳方程式。
橫亙在甜蜜愛情之間的悲劇障礙,除了嫉妒之外,也可能是家族、國族的對立,或是社經地位的落差、命運的捉弄。總之,障礙越大,悲劇就越顯淒美。
《羅密歐與茱麗葉》 高歌家族對立的悲哀
史上的愛情悲劇,論知名度與戲劇張力,甚至在音樂上被詮釋的次數,無過於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 Juliet)!
這齣英國大文豪以義大利名城維洛那(Verona)為背景所寫的悲劇,扼殺愛情的不是第三者,也不是貧病飢困,而是羅密歐的蒙塔鳩家族(Montagues)與茱麗葉的卡普列特家族(Capulets)的世仇爭鬥。
音樂上,與羅密歐、茱麗葉同為義大利人的作曲家白利尼(Vincenzo Bellini),曾透過歌劇《卡普列提與蒙塔鳩》(I Capuleti E I Mon-tecchi),以十九世紀美聲手法詮釋。有趣的是,劇中羅密歐的角色由次女高音擔任,欣賞時會有一種「女女戀」的額外效果。最近正巧有一版二○○八年四月在維也納全新製作的現場錄音《卡普列特與蒙塔鳩》問世。
除了白利尼,法國作曲家白遼士(Hector Berlioz)在一八三九年寫過戲劇交響曲《羅密歐與茱麗葉》,古諾(Charles Gounod)在一八六七年也寫過歌劇《羅密歐與茱麗葉》,而柴可夫斯基則為小兩口創作過《羅密歐與茱麗葉》幻想序曲。
而愛看電影的朋友,更有許多不同時期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可選擇,但我還是比較推薦由《紅磨坊》導演巴茲魯曼(Baz Luhrmann)操盤的《羅密歐與茱麗葉》。除了有李奧納多.迪卡皮歐(Leonardo DiCaprio)與克萊兒.丹尼絲(Claire Danes)這對金童玉女充滿說服力的演出,透過現代場景重新詮釋的手法也令人難忘,難怪《滾石》雜誌上說:「莎士比亞在銀幕上從未如此性感。」
《崔斯坦與伊索德》傳唱國族衝突的無奈
在一九五○年代,《羅密歐與茱麗葉》到了伯恩斯坦手中,「變形」成了曲曲動聽的音樂劇《西城故事》,兩大家族的惡鬥,也演變成了美國外籍移民噴射幫與鯊魚幫之間的恩怨,後來搬上大銀幕還奪得多項奧斯卡獎,對移民後裔的「美國夢」略有闡述。如今,你還可以聽到純演奏版的《西城故事交響舞曲》。
在西方的淒美愛情故事中,比《羅密歐與茱麗葉》更早,且知名度可與之媲美的,大概要屬《崔斯坦與伊索德》(Tristan & Isolde)。
故事背景發生在羅馬帝國崩潰與文藝復興之間的黑暗時代,橫亙在小兩口之間的「愛情障礙」,可是更嚴重的愛爾蘭與英格蘭間的國族衝突。
愛爾蘭公主伊索德愛上了英格蘭戰士崔斯坦,但崔斯坦卻受命代表英王馬可王出戰,參加愛爾蘭王舉行的比武招親,礙於君臣忠義,眼睜睜地看著愛人嫁給英王。
擅長主導動機樂念的德國歌劇巨匠華格納(Richard Wagner),根據這個故事寫成樂劇,那段煽情纏綿的《愛之死》,雖然濃烈但百聽不膩。
《梁山伯與祝英台》詮釋封建社會的阻礙
反觀華文世界最知名的愛情故事,大家都曉得是《梁山伯與祝英台》。除了凌波、樂蒂主演的黃梅調電影之外,也有經典音樂問世。一九五八年,何占豪、陳鋼這兩位上海音樂院學生的合作,在一九五九年中國政權成立十周年時首演《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今年正巧滿五十年。
何占豪採用紹興越劇唱腔為素材,搭上陳鋼強化戲劇張力的管絃語法,兩人天衣無縫地搭配,呈現出婉約纏綿的感動,也讓《梁祝》成為中國最著名、唱片銷售最多的小提琴曲。
與《羅密歐與茱麗葉》、《崔斯坦與伊索德》相較,《梁山伯與祝英台》的相愛最令人不可思議,同班同學三年,梁山伯始終未發現祝英台的女兒身,儘管回鄉十八里長亭相送,女方不斷暗示,但終究仍未開花結果。
倒是兩人間的阻礙——父母亂點鴛鴦譜的媒妁之言,這看似力道最弱、阻礙也最小的鴻溝,對受慣了禮教約束的我們來說,其實是最難反抗的阻礙。作曲者巧妙地運用小提琴與整個管絃樂團的協奏對抗,呈現梁祝對愛情的無奈。
不過,我愛《梁山伯與祝英台》中最後「化蝶」的想法,一來貼近華人的輪迴想法,讓絕境的生命重燃希望;二來鼓勵我們打破封建想法,大膽去追求自由真摯的無憾愛情。我們為萬物之靈,豈能不如春日草地上那一對對翩翩起舞的飛蝶。
(本文作者為資深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