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決定一生的努力

三月份國際樂壇的傳奇人物，法國鋼琴雙后拉貝克姊妹（Katia & Marielle Labeque）和俄國鋼琴家紀新（Evgeny Kissin）將先後來台演出。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音樂傳奇，但成就他們偉大藝業的，天分之外更是過人的專注努力，以及對音樂的全然投入與熱愛。

拉貝克姊妹組二重奏時不過十六、七歲，才華與決心已讓母校巴黎高等音樂院破例，為其開設建校以來首次雙鋼琴研究班。而她們首張錄音竟是學校教授，二十世紀最偉大作曲家之一梅湘（Oliver Messiaen）的艱深巨作《阿門的幻想》，讓人瞠目結舌之餘也只能佩服。
 

姊妹情深　鋼琴二重奏世界發光

只是如此成就最初全是偶然，妹妹瑪瑞爾小時候興趣甚至不在音樂上：「姊姊從小就對音樂展現明確喜愛和天分，也很認真。我則不然；我只想在花園玩耍，戶外風景比鋼琴課要有吸引力多了。但等到姊姊開了第一場獨奏會，我在台下看她演出得到很大鼓舞，從此告訴自己也要好好學音樂，這才開始認真地學習鋼琴。」

很多人好奇，一家出了兩位鋼琴家，拉貝克姊妹從小是否彼此競爭，或又是如何避免競爭。但事實卻比想像中簡單——她們從來沒有競爭過。

雖然個性不同，合作四十多年來，她們竟從來沒有為音樂吵過架。妹妹說：「我們到巴黎時才十一、二歲。媽媽必須留在家鄉照顧爸爸，一周才能來看我們一次，等於是我們兩個小女孩在巴黎相依為命。我的心理年齡比實際年紀還小，總是比較天真單純，但姊姊卡蒂雅從小就很敏銳，也較早熟。在巴黎她根本是姊代母職照顧我，而我也一直很感謝且敬愛姊姊，根本吵不起來。」

這就是拉貝克鋼琴二重奏的由來。當她們以優異成績畢業後，這對不願分開的姊妹決定演奏雙鋼琴，讓彼此永遠在一起。如此單純的心願不但維持了四十多年，更成就有史以來最傑出、影響也最深遠的鋼琴重奏組合。

她們沒有多少前例可循，音樂的路得靠自己摸索。雙鋼琴曲目有限，她們就委託作曲家創作或改編，也以精湛演奏促使作曲家主動創作雙鋼琴作品，日復一日不斷自我挑戰。拉貝克姊妹各有人生，甚至也各有獨奏或室內樂行程，但雙鋼琴仍是她們的最愛，讓她們一同走遍天涯海角，兩顆心緊緊相繫。

曾有記者問她們，組鋼琴二重奏之前，是否想過開展獨奏生涯，而我實在喜歡她們的答案：「或許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但在我們那個時候，學音樂是因為喜愛音樂，練鋼琴是因為喜愛鋼琴，並不是為了要當鋼琴家才學習。當然我們有紀新和宓多里（Midori）這樣在十一、二歲就已經有演奏事業的例子。但他們是萬中無一的罕見天才，不能以常理視之。先問自己的興趣和熱情為何，再去討論事業，我想仍是比較健康的態度。」
 

熱情支撐　技藝成就才有延續動力

事實上，就算是紀新和宓多里，他們也都是對音樂與演奏有極大熱情的藝術家，讓他們日夜練習不以為苦，不斷精益求精，並以累月經年的努力琢磨出驚人的技藝成就。

我前年十月和紀新餐聚時，他提到要演奏普羅柯菲夫《觸技曲》，當隔年一月底音樂會的安可曲。三個月過去，音樂會後卻不見此曲。好奇問他，竟謂「還沒練到想要的水準。」此曲雖然艱難，但超技如他一天也就背譜練完。不過是一首安可，紀新都這樣全力以赴，可見其對音樂之嚴肅認真。

小提琴家宓多里去年六月來台演奏，前一晚近乎午夜才到旅館，竟要工作人員隔日八點接她至音樂廳練琴，更七點五十分就在旅館大廳等候。她連演出後離台當天仍如此苦練，敬業地為下一場演出準備。

一般人可能認為他們既有過人天分，應當不須這樣刻苦練習。事實卻是正因擁有非凡天分，紀新和宓多里在音樂裡看到何其深刻美麗的世界。而為了表現心中的音樂，他們願付出一切來實現夢想。

無論是拉貝克姊妹或紀新和宓多里，都讓我們看到愛與熱情才是成功的關鍵。除了天賦才華，希望大家能從他們的演奏中感受到那份誠懇專注，那既是他們令人尊敬的原因，也是讓世界為之轉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