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家的不景氣經濟學

焦元溥

2008-07-17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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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景氣的年頭，音樂演出和唱片工業自也衰落，作曲家如欲創作，就得先思考如何得到演出機會。

一九七八年生於台北市。台大政治系學士，美國佛萊契爾學院法律外交碩士。十五歲開始發表樂評，大學時差一點改學指揮。近年來遍訪國際知名音樂家，勤於筆耕，嘗試多樣貌發表。

目前台灣在股市低迷，物價高漲中哀號，連帶藝文演出也陷入寒冬。但經濟蕭條並非首見，長久以來音樂家也發展出因應之道，在夾縫中求生。

節省成本增加演出

在不景氣的年頭，作曲家如欲創作，就得先思考如何得到演出機會。俄國十月革命後，史特拉汶斯基流亡西方；但一次世界大戰後的歐洲也尚未自摧毀中恢復生機，作曲家失去基本經濟奧援。為了生活，史特拉汶斯基希望以最低成本創作出在各種場地，無論是正式舞台、小劇場、露天廣場甚至小酒館都可以演出的作品。

幾經思考，他想出所謂「貧窮劇場」演出形式，和劇作家拉慕斯（C.F.Ramuz）以詩文般對白寫出《大兵的故事》。全劇只需三位演員、一位旁白，再加上七位音樂家（小提琴、低音提琴、豎笛、低音管、小號、長號與打擊樂）即可演出，整齣音樂則詼諧而幽默。除了俄羅斯風格外，更有作曲家對傳統古典的叛逆，打破當時對於嚴肅音樂的既定觀念，是史特拉汶斯基在新古典風格成型前的過渡作品。

轉換跑道另求生活

史特拉汶斯基終究在西方大放異彩，其多元節奏運用和調性處理更為新時代領航。但不是每位作曲家都如此幸運，得以在亂世中充分發展自己的才華。

康果爾德（Erich Wolfgang Korngold），這位奧匈帝國最著名的音樂天才，就是一個令人百感交集的例子。被稱為「最後的神童」作曲家的他，十歲就以作品令當時德奧地區眾多作曲名家驚豔，馬勒和理察．史特勞斯等人都極表稱讚。

康果爾德二十歲出頭即寫出洋溢世紀末浪漫風格的歌劇《死城》，天分奇高無比。然而隨著納粹占領奧地利，康果爾德因為猶太人，不得不於一九三四年逃往美國，音樂人生也就此改觀。

為了生活，他只好到好萊塢寫電影音樂，世人也從此將他視為配樂作曲家，甚至認為他的音樂就是電影配樂。不過若仔細比對，就會發現並非康果爾德的曲風變得好萊塢化，而是他的音樂為美國配樂立下標準，成為眾人模仿的經典。聽聽他為電影「王子與乞丐」所譜的動人主題，以及以此主題寫成變奏，作為其小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的精采篇章，我們實應感謝康果爾德為娛樂音樂的不朽貢獻。

快樂經濟創造商機

康果爾德移居美國時，至少還有電影讓他可寫。不過在此數年之前的一九二九年十月，美國爆發史上最嚴重的經濟危機，股票一夕之間成為壁紙，全國陷入經濟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銀行倒閉、工廠停工、鐵路公司破產、失業工人暴增；接下來三年內，美國商業衰退成為全球經濟不景氣之一環，到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二○％以上的美國人失業，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民不聊生，音樂演出和唱片工業自也衰落，音樂家更難以錄製唱片。

為了刺激經濟，美國政府在一九三三年二月五日終於解除禁酒令——在人們無力承擔昂貴消遣娛樂之際，能在酒精麻醉下跳舞，實是暫時忘卻生活痛苦的最好途徑。偶然間，單簧管天才演奏家顧德曼（Benny Goodman）發現聽眾特別喜愛他把強音放在弱拍的處理方式。經過思考，搖擺樂（Swing）就在大蕭條中應運而生，顧德曼更成為如此風潮的英雄。

同時期著名音樂家還包括艾靈頓公爵（Duke Ellington），他和樂團自一九二七年起在紐約哈林區棉花俱樂部演出，不但錄製數十張唱片，演出更經現場電台轉播。

即使在經濟大蕭條的年代，顧德曼的演出和艾靈頓公爵的音樂仍能受到廣大聽眾的歡迎，不但以快樂經濟創造商機，也讓美國在活潑音樂中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