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辦一所大學中的大學。」映襯著背後的書牆,坐在仿古形色的木桌前,身著唐衫的佛光人文社會學院校長龔鵬程,以一貫輕和的語氣說:「我們不想跟其他的大學競爭,因為他們根本沒辦法和我們競爭。」言語間洋溢著十足的自信。
最年輕的大學校長
作為高教界的初生之犢,佛光人文社會學院一誕生即能鶴立雞群,和龔鵬程本身深厚的學養及人脈有極大的關係。
擁有師大國文研究所博士學位的龔鵬程,早在青年時代就已因學博著廣而聞名於學術界,畢業後歷任淡江大學中文系主任、文學院院長、中正大學歷史所教授,論著廣及詩作、散文、文學批評、美學、歷史研究、社會評論等四十餘種,同時也擔任武俠文學、歷史文學等學會的理事長,學術興趣之廣,國內人文學界鮮少有人能與之相比擬。
五、六年前,受星雲大師之託,還不滿四十歲的龔鵬程擔起了南華管理學院的籌辦重任,成為當時最年輕的大學校長。在短短數年內,南華管理學院不僅順利升格為大學,成為國內唯一全面採行大一、大二不分系的大學,開創出生死學、殯葬管理、藝術管理等全新的科系格局,學校所拿到的教育部獎助款更躋身為全國之最,行政能力之外,也展現出龔鵬程個人的學術品味及其大學教育理念的前瞻性。
二度籌辦新的大學,龔鵬程的企圖心更上一層樓,不同於南華管理學院在基礎學門與實務工作間穿針引線的接合劑角色,他希望將佛光人文社會學院打造成一所高水準的研究型大學,「用最多的資源,提供學生最高品質的學習環境。」
龔鵬程認為,一所大學真正的生命與價值,並不在於開辦了多少系所、招收了多少學生等形式性的指標,而在於學術研究的開創性以及人文批判的精神,因此,他打破一般大學先招收大學部學生再「由小放大」的做法,以研究所的碩士教育為發展基礎,往下發展大學學程教育、網路學校教育、進修學士教育,以及中小學教師進修教育等,往上延伸博士、博士後研究,最終目標是要成為國內各大學教授及國外學者進修研習的重鎮。
善用知識產出創造高利潤
在校園規畫上,佛光人文學院也頗具特色。位於礁溪鄉林美山上的校本部,所有的建築全都是搭配原有的自然景觀來規畫,每一棟校舍的高度都不超過樹木的高度,整個校園的設計宛如現代書院,往下眺望,龜山島、太平洋及蘭陽平原的美景盡入眼簾,可說是最佳的默化典籍。
佛光人文學院的校地雖有六十公頃之大,不過,龔鵬程指出,考慮到教學品質,未來拓展為綜合大學後,學生數最多也只會在二千人到三千人之間,師生比將維持在目前的三比一左右,師生的互動關係上也將融入古代師徒制的精神,「唯有這種對精緻教學的堅持,才可能創造出台灣高等教育的傳奇。」
要堅持精緻化教學的理念,就得要有募款的本事。以佛光人文學院預定的招收來看,學費收入絕不足以支撐校務運作,不過,龔鵬程並不擔心經費的問題,南華的辦學經驗告訴他,「現在各大學所拿到的補助款其實已經太多了,只是大學校長不會用而已!」
「大學雖是非營利事業,但只要教學研究做得好,建立出一定的學術品牌,善於運用﹃知識產出﹄,就可以創造出驚人的利潤。」龔鵬程舉南華大學為例,當時全校的學生都不需繳學雜費,但從創校第二年開始,該校在建教合作、推廣教育、研究計畫等「知識產出」所獲得的收入,就足以負擔四成左右的校務支出,可見大學要達到收支平衡並非難事。
教育理念就是吸引人才的最佳大餅
為了兼具學術傳承、社會教育及拓展財源的多重目標,佛光人文社會學院特別成立編譯出版中心。同時,龔鵬程也特別強調善用組織動員來籌募資源及節省經費的重要性,「創校至今,我們招生廣告的預算執行率為零,雖然不打廣告,但是我們辦了很多高水準的學術研討會,又邀請高行健當駐校講座等,媒體自然會自動幫忙做報導。」
「我們不僅募錢、募書,也募人。」龔鵬程指出,在開辦之初,就能有十五萬冊的藏書,甚至有十多家出版、圖書公司主動組成聯合勸募小組,為該校募書,除了憑藉他個人在社會上的人脈,主要是因為學校的教育理念夠好,能夠獲得各界的共鳴,而不少中研院研究員、台大教授甘心放棄原來的高薪職位,跑到偏僻的宜蘭來教書,也是因為被佛光人文學院所畫出的「大餅」所吸引──一個被高度尊重、又可追求自我實現的學術空間。
跟龔鵬程相處久了的人都知道,不論是討論校務或是日常生活的相處,他對老師們的態度都相當尊敬。在帶領行政團隊方面,他也秉持著互敬互重的原則,讓幹部各展所能,所有的員工都採責任制,上下班不需要打卡,行政團隊的工作效率反而出奇地高,很少會有員工在八點半之前還未到校上班。
曾經有人稱讚龔鵬程是個天才,二十歲出頭就在學術界嶄露頭角,卻不知道他的成就,其實建立在每日苦讀十四個鐘頭的努力上。當上校長之後,儘管校務繁忙,龔鵬程用功依舊,每年除了固定出版約七十萬字左右的《龔鵬程年度學思報告》外,其他的論著也從未中斷,產量相當驚人。
「君子不器」,從國學研究出發,為台灣學界開拓出未來學、生死學、生命學等全新的跨科際研究領域,作為國內唯一具有人文背景的大學校長,龔鵬程說,「這是人文學者的優勢,只要願意伸出社會關懷的觸角,很容易就能敏感地探知到時代的大趨勢」,而這也正是佛光人文社會學院得以傲視大學群雄的利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