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台灣島外的金門開始小三通,小三通被視為大三通的熱身,甚至戒急用忍也朝開放方向進行,新政府的兩岸政策顯然較國民黨政府要開放許多,時值國內一片大陸熱,現任國策顧問、同時也是本刊顧問黃天麟卻提出不同看法。
黃天麟不怕辯論
這篇標題為「異哉,一位國策顧問之言!」認為黃天麟是國策顧問的身分,對總統府兩岸財經意見的影響力日增,可能成為行政當局戒急用忍政策的主流意見,因此,針對黃天麟在本刊、報端多次發表的看法,提出質疑。
事實上,本刊在八十九年十二月中旬舉辦一場由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執行長江丙坤和黃天麟,針對戒急用忍這場精采的辯論摘要已刊登在本刊第二一二期,辯論會中江丙坤、黃天麟對資金外流大陸的現象同樣憂心,只是針對大陸政策鬆緊看法不同,江丙坤認為既然已開放,無法走回頭路,黃天麟則堅持政府應該拿出魄力大踩煞車。
這是本刊第一次舉辦戒急用忍辯論,文章刊出同一個禮拜,工商時報社論也刊出和黃天麟相左的言論,黃天麟也在十二月三十日在工商時報六版回應。為了讓兩方不同的意見能夠進一步陳述,本刊曾經聯絡過工商時報,詢問是否能跟這位主筆聯絡,本刊原本計畫再舉辦一場辯論或對談,不過,因為工商時報不願意暴露主筆身分,使這場論戰無法進行。
惟真理愈辯愈明,大陸政策將影響台灣未來前途甚鉅,繼續開放或保守,都各有利弊,端視站在何種角度來看。關心台灣的人都應該關心這個議題,雖然無法讓這兩位立場迥異的人士有一場對談,本刊還是將這兩篇立論完全相反的文章分別陳述如下,希望給讀者不同的想法。
主筆:無大陸市場,台灣經濟衰退黃天麟:大陸投資,台灣資金枯竭
首先,針對資金外流部分,工商時報主筆(以下簡稱主筆)認為,無論對大陸投資或貿易,只要是民間自動自發的行為,對兩岸是有利的,如無大陸市場,台灣對外投資肯定大幅減少,出口、順差也會下降,經濟成長也會降低。
黃天麟卻認為,如果台灣所有大企業、中小企業、個人都將生產基地、資金拿到大陸,大家不難了解台灣會變成什麼情形。如果他們都到大陸投資,對台灣的投資就會減少,甚至不再投資,這就是資金外流、台灣資金枯竭。
接著主筆認為,政府開放戒急用忍,許多外資將會以台灣為跳板或中繼站,赴大陸投資,台灣因此移出的資金,可能因國際資本流入獲得補充;相反的,只要政府抱持僵化的兩岸經貿政策,加上兩岸政治分歧,才會造成本土資金外流、國際資金止步。
黃天麟認為,他歡迎外商以台灣為大陸的跳板,但是,反對將其作為經濟政策取向。因為跳板、中繼站,只要大陸開放門戶,跳板一夜之間被棄之如敝屣,因為他們的目的地,本來就不是台灣,屆時台灣將受到重創。
在南向政策方面,主筆認為,政府想指導企業選擇投資地點,並進行分工,成功希望不大,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南向政策、中美洲投資,當時配合政府的廠商如今都陷入泥淖,企業想在何處投資、何處生產高階、低階產品,應尊重化工業自主決策。
黃天麟認為,南向政策失敗,也是大陸熱使然,因為有了台商的大陸熱,才引發東南亞金融危機,因為台商生產資金西移,使大陸一躍而為勞動密集工業的世界生產基地,進而剝奪東南亞的外銷市場,引發金融危機,如果仍然採取兩蔣總統與大陸不相往來的政策,台商必然大舉投資東南亞、印、澳等地,因東南亞對台灣沒有磁力,台灣就不會有失血問題。
主筆:兩岸經貿合作,避免兵戎相見黃天麟:大陸、台灣人口土地太過懸殊
主筆認為,當初德國、法國合作推動歐洲經濟整合,目的即為了避免下一次世界大戰,兩岸經濟交流合作,互惠互利,並有助於中國大陸現代化,這是避免兩岸兵戎相見最好的途徑,前行政院長蕭萬長最近提出的兩岸共同市場構想,即著眼於此。
黃天麟持相反看法,他認為,將德、法與兩岸相提並論與現實不盡吻合,如果大陸人口只有八千萬,台灣人口有七千萬,則他舉手贊成大膽西進,並立即三通,兩岸經濟亦可大談融合,但客觀事實是兩岸人口、土地懸殊,台灣生產資金與技術的挹注無異是養虎為患的自殺行為。
針對黃天麟多次在本刊及其他媒體發表的跨海大橋與三通的理論,主筆強烈批評是閉關自守的心態。因為黃天麟認為澎湖、西嶼的跨海大橋完工後,非但未為西嶼帶來繁榮,反而讓西嶼人口大量外流到澎湖,這就是邊陲化理論。
主筆認為,黃天麟的說法不具說服力,因為二十多年前,不單是澎湖離島,連台灣本島的鄉下人口也大量外移,因為人們追求更高所得與生活水準,如果澎湖不建大橋,會造成就業、醫療、就學條件更差,居民會走得更快,在全球化的趨勢下,這種閉關自守的心態非常要不得,會使台灣經濟一蹶不振。
黃天麟的回應是,他歡迎全球化的潮流,也是我國努力的目標,但是全球化並非大陸化,他並沒有反對全球化架構下的大陸投資,只是對大陸投資的熱度過高,高到日、美的五十倍、八十倍,才會以痛惜中華民國台灣的心情,主張與大陸的經貿關係應有經濟安全機制的設計。
黃天麟進一步指出,經濟安全機制並非我國首創,各國對外國產品不當入侵都有保護機制,WTO 下亦有防衛條款,美國的三○一、中國的外匯管制,都屬於經安機制的一種。我國為防範大陸不公平的資金吸納、武力的威脅,經安機制的設計天經地義,並不違反全球化的精神。他認為國家安全與人民的幸福必須永遠凌駕商業利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