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晚上,我在大安森林公園和數百名觀眾一起欣賞了胡台麗的紀錄片《愛戀排灣笛》。
胡台麗無疑是目前發展蓬勃的台灣紀錄片界當中極其特殊的一位創作者,相較於頭角崢嶸的年輕一輩,頂著中研院學者光環的她,長久以來即把影像紀錄做為人類學研究的工具,然而除了學術觀點以外,我們也從她的作品看到屬於影像創作者的蛻變和進步。她的學者身段成功地在《愛戀排灣笛》隱沒於攝影機背後,讓片中人的語言、音樂成為敘事者,而呈現了一股謙虛包容的作者態度。除此之外,其影像掌握優美得體卻不流於過度煽情,李中旺的攝影及排灣語的中文翻譯,也都可圈可點。
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觀影經驗,我們在綠草樹影中分享胡台麗耗時四年多的心血結晶,也看到片中人物現身說法,甚至現場示範他們的笛藝;電影與現實的親密,取代了傳統造夢的特質,也凸顯了紀錄片不同於劇情片的特殊美學。事實上,當台灣電影產業被認為瀕臨谷底的時候,我們卻發現一群接近手工藝的獨立製作以及紀錄片,已經成為我們對本土影像創作的信心來源。
尤其是紀錄影片,這兩三年來的發展,可謂成果豐碩。除了歸因於解嚴後台灣本土化熱潮轉向自身歷史、社會、生活逐步挖掘的趨向外,少了利益交換、派系惡鬥的純潔、理想性格,更讓我們看到他們對題材的實際關注與積極熱誠。
所以有心的觀眾勢必得突破以往對電影、甚至國片的狹隘觀念。老實說,最近一年最讓我動容的國片,很多是來自楊力州、陳俊志、蕭菊貞、羅興階、吳耀東、陳碩儀……等人的紀錄片。台北的觀眾也許還能透過各式影展親炙這些傑作,外縣市的影迷呢?要依賴傳統戲院業者,恐怕是緣木求魚。如何利用其他文化視聽資源(像是電資館、文化中心、社團……),也成了觀眾主動接觸影像的自我課題。
前陣子,我才和台北電影協會在台東文化中心作了五場「紀錄片研討營」,充分見識到這種「埋種」工作的重要與意義,而且從觀眾驚訝、激烈的反應中,顯台灣紀錄片的發展遠超乎大部分人的想像與預期。現在同樣的活動還會在桃園、宜蘭、新竹、台中、高雄、屏東、甚至蘭嶼繼續走下去,想要一窺紀錄片豐盛面貌、甚至與創作者交流的人,不妨洽詢台北電影協會(電話:(○二)二七七一一六二二)。另外,包括《愛戀排灣笛》在內多部得到短片或紀錄片輔導金的影片,也已經展開全省百餘場的巡迴,意者可洽電影資料館(電話:(○二)二三九二四二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