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幽魂娜娜》在亞太影展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內的四個大獎,但是作為全球絕無僅有的「聯誼性」影展,「亞太」對我們最大的意義其實是:身為發起國之一,「亞太影展」幾乎是目前唯一一個只接納台灣卻還沒讓大陸參加的影展活動,亦即這個聯誼性影展對台灣的政治性意義遠大於其他。而「亞太影展」雖然歷史悠久,但在國際地位上卻渺小得可以!畢竟一個以聯誼為目的,每年換國家主辦,一堆名目怪異的獎項頒得天花亂墜的影展,是很難建立起品質與信譽的。
而看完《幽魂娜娜》之後,有兩點令我十分好奇。
第一是屬於東方民間故事男尊女卑與癡情傳統的雷同。娜娜是個對丈夫忠貞不二的妻子,即使難產死亡後,她的鬼魂仍然帶著孩子,等著出外打仗的先生回來。即使主演的女主角據說是泰國的搖滾歌手,但她也十分配合影片的基調,從頭到尾不是淚流滿面地低呼丈夫的名字,就是忙著伺候他,一副傳統卑微的模樣,而影片結尾也打出「這是一個關於忠貞妻子的故事」,在在呼應本片意識形態上的保守並未因表現媒介的新穎而有所轉換。而它既有點像《倩女幽魂》講述人鬼兩隔不能結合,又和《白蛇傳》裡女性為愛犧牲自我,男性卻在乍見其真實面目後倉皇而逃的反應如出一轍,說明了這種性別定位與癡情傳統的根深柢固。我比較納悶的是,從影片裡我感受不到作為鬼魂的娜娜是如何在村民的打壓下進而反撲,反而是看到她為了維持與丈夫的和諧而主動殺人,跟我們的鬼故事裡引人同情的女主角略有不同;不過最後命運皆相仿,必有象徵最高權威的高僧出現,終於化解冤孽,卻也阻止了異端情欲的可能。
第二是本片的形式美學,在沒有特殊觀點的情況下,為了不使敘事無聊,導演採用了不少倒敘與平行剪接的技巧。而本片的畫面品質,堪稱美輪美奐,有些時候甚至幾近廣告片的質感,直讓人有種在民俗村裡搬演的錯覺。作為畫龍點睛的配樂也相當稱職,既學習好萊塢的煽情手法,又不忘加雜民族風的吟唱。這似乎反映了全球深受好萊塢影響下,借用類似公式包裝民族電影的一種風潮,較之以往民族電影強調形式美學到文化內涵皆全面自覺,可謂大相逕庭。
整體觀之,《幽魂娜娜》是部容易入口的小品,簡單耽溺,看來毫不費力。但可惜的是我無法從有質感的畫面中看到創作者對這個老故事有新的體悟,或者感受到泰國電影除了盡力讓外觀統一化以外,獨特的內在意涵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