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的觀影經驗是在一堆失望和一點小驚喜當中度過的。延續《七夜怪談》的《貞子謎咒》只是部畫蛇添足之作,令人失望;《神鬼傳奇》雖如意料,但是看著好萊塢的白種優越及文化歧視如此被我們全盤接收,也不免喪氣。反倒是《愛的初體驗》這部英國小品,為七月暑夏帶來了一些沁涼。
《愛的初體驗》一開始就開了保守觀眾一個玩笑,媒體總是習慣性地為同性戀者「定型」:蒼白、陰鬱、細瘦、娘娘腔,而男主角所遇到的卻恰恰相反。但影片真正的重心還是擺在男孩和他的校園情人的關係上,這部分電影處理得彷彿是「範本」或「教材」。首先,陽剛的校園情人先要幾經掙扎,終於才肯向男主角坦白跟示愛,但是在學校他依然假裝形同陌路。愛雖然需要包容,但男主角更希望愛人能逐步突破這些枷鎖。然而家庭、學校、社會,以及同儕壓力,讓這位口口聲聲愛著男主角的風雲人物,一方面恐懼承認卻又緊抓不放,甚至失態地在隊友面前痛毆愛人,假裝劃清界限,殘忍得令人心痛。
所以當影片進行到男主角上台接受徵文比賽得獎表揚時,鼓起勇氣「出櫃」的演說,雖然可以責其失之簡單或煽情,卻另有股青澀的動容感受。因為這個幾近童話式的美麗出櫃,完全奠基於男主角先前演繹出愛情的歡愉與痛楚,以及不願再受屈辱的自覺。其實就連他那個不斷逃避的情人,多少也都獲得觀眾的同情,因為他在體現對男主角的愛慾以外,更大的衝突實來自他所象徵的「正統」帶來的壓抑:他良好優渥的家世、校園的風雲頭銜,以及一切他所享有的,他全不敢挑釁。反而是男主角的媽媽、鄰居、同學這幾位女性,以認同和包容接納他,又將同志愛情推向另一種兩性和諧。
「出櫃」不代表問題解決了,當男主角作這個決定時,就代表他已經準備接受未來體制與偏見的粗暴對待;而悔恨對愛人動粗的風雲健將呢?當他最愛的人正式出櫃後,他敢效法嗎?還是連靠近他的勇氣都沒有?正因為主人翁們都是十五十六的綺色少年,他們的真情與掙扎,也更顯示同性愛的理直氣壯,以及偏見與剝削的可怕扭曲。
非常標準的「同志政治正確性」,讓《愛的初體驗》像是一部特別為年輕觀眾拍的同性戀基本教材一樣,兩名主角年輕而有活力,反同性戀的壞同學則驢得可以,保守的家長與開明的家長一樣壁壘分明,從為愛犧牲到為愛站出來的轉變,更符合同志平權與出櫃運動的信念。不過它一點都不呆板,從舞台劇改編而來的劇本,相當擅於捕捉語言趣味,幫助影片氛圍一直處於喜劇情境,而不致帶來過大的壓力,卻又不乏批判與動人處。作為一部容易入口的同志電影,它應該算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