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電影創作聯盟」的代表,王小棣不惜開罪財大勢大的業者,甚至直言批評主管單位,令她的動畫電影《魔法阿媽》雖有第一屆「台北電影節」最佳影片的榮銜,也面臨到必須自己找戲院上片的窘境。
《魔法阿媽》描述一個叫做豆豆的小男孩,因為家裡出了事,媽媽沒辦法照顧他,只好將他托給鄉下的阿媽,而在這趟鄉野之旅從頭接受自然與人際交互洗禮的成長經驗。這樣的故事可以拍得很八股,導演王小棣卻盡力做到了寓教於樂卻不幼稚的境地。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它成功融合了民間鄉野奇譚的神祕性,把中元普渡、孤魂野鬼、邪靈作怪都編進故事裡,而技巧地體現男孩藉由認同阿媽所象徵的傳統與寬容,進而發揮為對自然及超自然、生人與亡靈的對等尊重,而形成更廣闊的道德空間,和豐沛的娛樂性。如此顯而易見的旨趣,竟然在去年金馬獎被多數金馬獎評審指為「提倡迷信」,真不知道誰才是危言聳聽?這也提醒了我們:台灣電影環境的進步阻力從來不盡是創作者本身的問題而已。
由於本土動畫向未形成可鑑的傳統,反而在迪士尼與日本動畫身上可以找到一些《魔法阿媽》師法的痕跡。包括了迪士尼善用活潑配角來強化主題、推動發展的技巧;另外宮崎駿、高火田勳所象徵的日本人文動畫精神:倡導人和土地親近的樂趣,理想化的純潔戰士,以及暗含對現代社會的批判與憐憫。《魔法阿媽》這方面的特色十分明顯,在小家庭愈來愈多,親子(家族)關係愈來愈淡薄的今天,豆豆親近鄉土、認同阿媽的經歷,無疑是有編導的用心和寄喻在其中的。儘管在創作理想上,它很明顯地受到其他國家動畫的薰陶,但是所刻畫及關注的,確是十足本土化的問題與感情。
作為一部大步躍進的作品,並不代表《魔法阿媽》完美無缺,事實上本片在構圖的精密或節奏的流暢感上,都還有待加強;筆法老練的劇本也不免在尾聲的鬥法上,暴露稍嫌粗糙的解決手腕。但正如前面所言,它在如此局促的條件下,還能做到言之有物及趣味盎然,讓我們看到了台灣動畫的希望所在,才更值得珍惜與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