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本書名饒富趣味的書,可不是寫給兒童讀的《十萬個為什麼?》,它討論的事恰好是小孩子的經驗中很少感受到的面向,這是一本有關壓力、抗壓與健康的書。
作者薩波斯基( Robert Sapolsky ), 一位風趣且顯然很能應付壓力的生物人類學家,一針見血地道出了「萬物之靈」的特別才能:只有人有足夠的聰明產生心理壓力。換句話說,也只有人笨得可以讓壓力「未上演先轟動」地在腦中一再折磨自己。
只有人的經驗充斥著各種心理因素的壓力源,也是這種因著心理壓力所引發的持續壓力反應,才使得人類「擁有」許多專屬「萬物之靈」的疾病。更令人驚訝的是,薩波斯基聲稱:「我們的曾祖父母如果復生,將不認得現代人所生的疾病。」我們現代人必然有非常現代的壓力源,如果我們要緝捕這個現代人的天敵,我們將如何描繪現代人壓力來源的基本特質?
卡謬筆下所歌頌的阿爾及爾或可提供一些靈感。他在阿爾及爾生長、在巴黎工作,當他為各種壓力所困時,喜歡重回兒時舊地,他如此描述阿爾及爾的減壓環境:「在此地,至少人的每個願望都能滿足,只因欲望都能確定。」
現代人獨特的壓力正是來自缺乏能確定的欲望,許多社會學者都認為,「要更多」注定成為現代人的宿命。
但是,請不要讀到此處,你便開始感受壓力(畢竟這不是薩波斯基寫這本書以及我熬夜寫這篇心得的用意)。別沮喪,雖然現代人壓力很大,好消息是,壓力本身不會致病,我們面對壓力的方式才是問題所在。首先,許多一輩子承受許多壓力的人不但沒有得與壓力有關的疾病,甚至還擁有非常滿意的人生。畢竟,我們得承認,壓力並不總是壞事。我們都可以輕易地回憶起,那些為了應付壓力而產生的衝刺,甚至可能為我們帶來「向上提升」的快樂。
薩波斯基並不擔憂我們的身體無法應付壓力,他擔憂的是,我們不知節制地讓壓力在腦中持續上演,以至於身體產生了過度的壓力反應,這時那些與壓力有關的疾病,才會找上門。依他的說法,當有緊急狀況時,身體需要大量的壓力反應,等引起壓力的事件結束,所有的壓力反應都應馬上停止。過度的壓力反應就是那些控制壓力反應的開關已經鬆弛,使得壓力反應沒有清楚的開始與結束。由此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古老智慧,還是完全抗壓手冊的最高指導原則。
面對壓力無所不在的人生旅途,斑馬一書可提供了什麼抗壓的偏方?
Zygmunt Bauman 說:「如果問對了問題, 就可以分辨出命運和目的地的不同、漂流與旅行的差異。」知識可以幫助我們不斷地將自己與社會的問題做清楚的定位,使得我們的人生,可以是一種朝向某一目的地前進的旅程,而不是在命運大海上的漂流。而根據薩波斯基,這種控制感是抗壓的重要方法之一。
「為什麼斑馬不會得胃潰瘍?」就是問對問題的最佳典範。讀完這本普及科學類的書,的確讓我大力思考如何避免天天在心裡(或更科學一點的說法是,在腦裡)上演模擬壓力的內心大戲。但是,除此之外,我更警覺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別人的壓力源。「如果賽倫蓋地有哪隻狒狒活得很痛苦,幾乎都是因為另一隻狒狒的處心積慮所致。」或許這也是薩波斯基寫這本書的另一個目的:從自己做起,減少對他人造成的壓力公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