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小巴黎變人間煉獄 S-21集中營、萬人塚見證紅色高棉

說到柬埔寨，人們心中常浮現「高棉的微笑」，多少年來，吳哥古蹟上祥和的微笑面容，吸引無數觀光客造訪，為柬埔寨帶來龐大的觀光商機。但在這個微笑綻放的國度，笑容背後是一段還在癒合的創傷。

學校變成監獄 S-21集中營看暴政之下的故事

很難想像，在柬埔寨的土地上，曾發生血流成河悲歌，從1975年到1978年，短短三年多的波布政權，讓整個柬埔寨因為屠殺、飢荒、勞役等各種原因，導致國家人口驟減三分之一。

▲當年的集中營現在是博物館，紀念那段傷痛歷史。

死亡的200多萬人，幾乎都是國家知識份子與精英，隨著波布垮台，留下殘破的國土、文盲，還有說也說不完的人倫悲劇。這短短三年內死亡人數，僅次於希特勒大屠殺，由於波布實施共產主義，也讓這起人類歷史上的浩劫被稱作「赤柬」、「紅色高棉」。

位於金邊市區不遠的波布罪惡館，早期是赤柬時期S-21集中營，波布政權將這處中學改建成關押政治犯的刑求地點，數以萬計的知識份子、國家菁英被送進集中營，讓原先求知的殿堂，成為知識份子的刑場。

進了集中營，就別想活命，據統計，當時有超過1.5萬人曾囚禁於此，最後僅7人倖存，現在一走進波布罪惡館，映入眼簾的14 具白色石棺，就是最後一批罹難者。

為了防止犯人逃脫或跳樓自殺，高牆之上是通高壓電的鐵絲網，二樓以上所有的窗戶都罩上鐵絲網。波布政權對外宣稱集中營是讓知識份子吃好住好的地方，為了不讓刑求的哀號聲傳出去，甚至在一棵大樹上掛著收音機，日夜播放音樂，營造歡樂平和的假象。

▲集中營外牆包圍通高壓電的鐵絲，防止囚犯逃跑或自殺。（攝影／邱璟綾）

走在其間，搭配當時的照片，空氣中彷彿還能聞到血腥味，耳際似乎還能聽見慘絕人寰的嚎哭，甚至能想像知識份子在牢房內絕望的眼神。

▲集中內部展示囚犯死前被拍下的照片，絕望的眼神讓人感到心痛。

這些被視為異端的人們，被關押在教室改建的囚室，以性侵、電擊、懸吊甚至鑽腦等酷刑逼供囚犯後，再將這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們送往「瓊邑克滅絕中心」加以殺害。

▲被視為異端的人會被關押在教室改建的囚室，接受性侵、電擊等各種酷刑。

黑歷史變觀光財 走進萬人塚感受人類歷史浩劫

距離S-21集中營短短車程的「瓊邑克滅絕中心」，有個更響亮的名字：「萬人塚」，是波布政權期間數千個亂葬崗的其中之一，約一萬人葬身於此，他們通常在晚上被送至刑場，甚至有不少人在尚未斷氣前被迫自掘墳墓。

▲萬人塚目前是許多歐美背包客喜歡造訪的景點。

為了安撫死難者的靈魂，柬埔寨政府在1988年興建佛塔，安放掘出的8,000副頭骨，並根據年齡與性別一層層擺在架上，透過玻璃帷幕，甚至可看見頭骨的破洞或焦黑痕跡。

▲萬人塚的佛塔內安放數千副頭骨，許多頭骨上還可看見鈍器鑿出的破洞。（攝影／邱璟綾）

即使周圍已規劃為綠草如茵的公園，但走在萬人塚內，仍感覺空氣中有一絲涼意。時至今日，仍有許多受難者的骨骸未完全挖掘，而一旁大樹上還依稀可見血跡與斧鑿痕跡，當時的歷史悲劇，彷彿又在眼前上演。

當時有一處亂葬崗，挖掘出的都是孩童的骨骸，現在有許多觀光客造訪前會買手環，掛在亂葬崗旁的欄杆上，告慰孩童生靈。

▲許多遊客造訪前會買手環，用以告慰孩童生靈。（攝影／邱璟綾）

波布政權垮台，但紅色高棉的創傷仍在受難者腦中夜夜搬演，一名當年逃離赤柬暴政的男子Sophal Mom談起這段過去，仍忍不住紅了眼眶，即使是40年前的往事，但至今夜裡仍時常夢見遭到波布軍追殺，這些年來，他只能讓自己聽音樂、放輕鬆，努力讓自己遺忘傷痛。

Sophal Mom的故事絕對不是特例，現在的柬埔寨家庭幾乎都有家人在紅色高棉期間受難，而在柬埔寨也可以發現，當地人甚少戴眼鏡，因為戴眼鏡的人可能被視為知識份子殺害……

▲紅色高棉倖存者Sophal Mom回到當年死裡逃生的地方，仍忍不住紅了眼眶。（攝影／邱璟綾）

波布政權的暴行很快被發現，頓時失去各國支持，1978年越南起兵攻佔金邊並推翻紅色高棉政權，建立柬埔寨人民共和國，結束3年8個月的高壓統治，並在1993年恢復君主立憲制，建立柬埔寨王國。

即使戰爭已經遠去，但柬埔寨人沒忘記過去的傷痕，他們將慘痛的歷史血淋淋攤在世人面前，紀念曾遭到迫害的人民，也提醒當政者莫忘這段傷痛，不要讓歷史的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