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貴州茅台為首的白酒,原本是中國應酬文化衍生的要角,但自中國總理溫家寶嚴厲打擊三公消費,至新領導人習近平宣示打貪,近來又爆出白酒含塑化劑,白酒商高售價、高獲利的黃金時代似乎已經結束。
像是今年前三季,山西汾酒的營業利益率約為三五%,竟然比台灣股王大立光的三○%還高,洋河股份的營業利益率也高達四六%,更遠勝大立光。一位港股操盤手便私下指出:「長期來看,投資酒比投資其他事業更靠譜(可靠之意),這是傳統文化!」
在央視舉辦的二○一三年黃金時段廣告招標會中,山西汾酒等四個白酒品牌出資超過十七億元人民幣(約八十億元新台幣),專門鎖定央視各頻道報時階段播廣告。光是短短的報時空檔,廣告預算就有八十億元新台幣之多,可見銷售白酒獲利有多豐厚。
打三公消費 開啟白酒跌勢
最強烈的訊號是,在A股股價最高前一百家公司中,白酒股就有八家,幾乎占高價族群十分之一;如果中國白酒也像紅葡萄酒,有屬於自己的「白酒指數」,近幾年的指數走勢肯定是一條強勁上升的趨勢線,似乎看不到下跌跡象。
但今年,這個動見觀瞻、長年高高在上的產業,很可能要向過去榮景告別,進入一段意外的收縮期。造成白酒業急劇轉折變化,頭一個原因來自十八大後選出的中國新領導人——習近平。
在十八大後首次中央政治局會議中,新任總書記習近平表示:「腐敗問題越演越烈,最終必然會亡黨亡國!」他這一番語氣強硬的表態,受到官方媒體熱烈關注,其實正是對公務部門灰色開銷(任意消費)的嚴重警告,包括公務用餐、公務出國考察、公務車使用等「三公消費」,由於帳目難以查核,是中國政府長期難以釐清的一本帳。
有民間團體估計,光是用餐,中國公務員們每年就要吃喝上千億元人民幣,其中自然存在不少浪費和貪腐行為。今年初,廣東省深圳市委書記王榮被問及三公消費時,也坦白直言:「一瓶茅台酒賣那麼貴,如果不是公款消費,絕不會有那個價!」
以「國酒」自居的貴州茅台,正是公款消費文化吹捧出來的典型產品。過去十一年,茅台價格整整上漲十倍,一一年底,一瓶飛天茅台酒售價一度喊到二二○○元人民幣(約一○三四○元新台幣),連帶使得茅台股價居高不下,穩居A股股王,是短期內難以突破的「茅台障礙」。
這種現象,起因於中國消費者普遍認為,只有貴客或長官在場才「適合」喝茅台,觀念根深柢固,連中國富豪都將茅台當成重要伴手禮。胡潤研究院公布「二○一二內地富豪最愛送禮品牌」便指出,茅台酒是中國億萬富豪最愛禮品第五名,僅次於路易威登、愛瑪仕、香奈兒和卡地亞,是唯一入榜前十名的中國品牌。
白酒,並不只是烈酒,它的價格,其實也暗示消費者本身的階級高低。「白酒品牌的高低結構,屬於『權力消費』;也就是說,個別品牌,尤其是昂貴品牌,反映的不是品質、口味,而是其在『權力場』內的象徵意義。」在中國經商多年、著有《中國是誰的?從台北看北京》的作家范疇分析。
驗出塑化劑 短期難逃陣痛
由於民間批評聲浪日益強烈,中共前總書記胡錦濤、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全力打擊三公消費,不僅限制公務車購置預算上限,還明確表示禁止以公款購買高價香菸、烈酒及禮品,所有省級政府也必須將三公消費細目透明化。
繼任的習近平延續這股政治思惟,使得飛天茅台價格快速下滑,如今已回跌到每瓶一三○○元人民幣左右,領頭羊售價率先重挫,意味著白酒業已進入殘酷的全面洗牌階段。
屋漏偏逢連夜雨,被中國「打貪」輿論放大檢視的白酒產業,近期又因為含有違禁物質,再次受到重創。這次出事的是來自湖南省的酒鬼酒,十一月底,中國媒體報導酒鬼酒的塑化劑(DBP)含量嚴重超標,導致相關個股紛紛重挫。
酒鬼酒本來堅持品質無礙、否認檢驗機構的公正性,後來迫於形勢出面道歉,這檔原先排行A股股價前二十名的高價股,恢復交易後股價再度跌停收盤,估計可能還有一段跌幅待消化。
從扭轉三公消費到塑化劑風暴,白酒行業在短短一年內幾乎從雲端重摔至地面,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重新站起,無人能夠解答,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中國新領導人面前,白酒行業的美好時光,已經正式宣告結束。
飲酒過量,有害(礙)健康;酒後不開車,安全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