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李昂向來對美食出手毫不手軟,她把版稅大把大把花在美食上。這樣的豪氣,也反映她吃的大閘蟹上,她說,吃蟹也可以像做愛一般刺激。
最近李昂剛從歐洲回國,她怕被牽連到「前妻」、「前女友」出面倒施的難堪局面忙著躲媒體,但卻破例應《今周刊》邀請在媒體上露面,究竟是什麼美食有這麼大的誘惑,答案是:上海「極品軒」的螃蟹。
李昂是美食家朱振藩女弟子「六大金釵」之首,採訪這天,李昂說動朱老師一同前來品蟹。
朱振藩年近五十,身形巨碩,長年追索美食,令他體重正好一○一公斤,美食著作十餘本,對美食鑽研所下的功夫也足以和台北一○一相比。
朱老師說話極慢,嗓音低沉,他自嘲對於美食「食不厭倦,而且奮不顧身」,永遠沒有饜足的一天。這股熱情也感染了他的弟子,他們組成的美食團,立志要吃遍美食。
多年前,朱振藩為上海極品軒成立一個專門品評美食的「煉珍堂」,邀集各界同好談美食論廚藝,極品軒的老闆陳力榮,為了不教老師及同好失望,端出時下最紅火的「大閘蟹」及「醬爆蟹年糕」以饗貴客。
美食家品蟹的第一主角正是太湖來的「清蒸大閘蟹」。原本名滿天下的陽澄湖大閘蟹,因近五年來陽澄湖養殖戶大增,排放大量廢水,再加上過度濫養,導致品質良莠不齊。於是,老饕間又興起了另一種聲音:「吃蟹當吃太湖蟹」。
這些空運來台的大閘蟹,個個六兩重,青殼閃閃、靈動活跳。太湖大閘蟹清蒸後上桌,十一隻紅豔豔地排滿一大盤,令人食指大動。
李昂豪邁地拿起肥碩的一隻,扒開後,使勁一咬,立刻由衷讚賞說:「啊,這蟹真好,真好。」
吃蟹宛如激烈的性愛
李昂除了對蟹的美味堅持外,對吃蟹的方法也有偉大的領悟。她指出,淑女吃蟹以《紅樓夢》的林黛玉為代表,吃完可以完全不損蟹螯與蟹爪,還可以完好如初地拼湊回完整無缺的蟹。
但這種近乎絕技的文雅吃法,卻完全不得李昂所喜,愛惡強烈的她在吃蟹這件事上,完全反映其性格。
李昂認為,傳統上吃大閘蟹所需的錘、鉗、匙、叉、鏟、刮、鉸等「蟹八件」(後來更發展到十二件),其實在吃大閘蟹時還不需要。長驅直入,不帶半點遲疑才是大閘蟹最佳吃法,「吃蟹,尤其是大閘蟹,不可以這麼文雅地吃,最好是用手,去扒開、剝開、撕裂、入侵、囓咬,這樣才有快感,尤其想像一下,你們男生吃『處女』蟳的時候,這樣不是更夠味,男生不是喜歡這樣嗎?」
食色性也,食物往往和性有千絲萬縷的暗合關係,李昂的評論,非常限制級,而且配上她快節奏的說話速度、豐富的手勢,更是一絕。
她意有所指地說,當我們吃大沙公這類硬殼巨蟹,就必須「借助適當工具的協助」,聽來頗有暗合SM器具的效用。
評論之後,李昂接著專注對付她手裡的大閘蟹,只見她三兩下功夫,沒有用任何工具,不久就將大閘蟹嗑成一堆殘骸了,一邊享受時,她還由衷地讚美「啊,好吃,新鮮的大閘蟹,就是這麼帶勁。」
同桌的朱振藩老師微笑點頭,李昂隔壁的女士同好也說:「是嘛,就像嗑瓜子一樣,它的樂趣不就在啃、嗑的過程嗎?如果人家都嗑好送你吃,哪有啥口味可言?」朱老師聽完跟著眉開眼笑。
朱老師曾經說過,所謂美食,除了色、香、味、形之外,還包括「觸感」,那麼用手扒蟹最能和食物產生深刻的互動,莫怪乎,在李昂比評的時候,他純靠一雙巧手和口舌的絕技,唧唧吱吱從螯到肉到膏,「鉅細靡遺」地吃得乾乾淨淨,可說是無愧乎食物。
蟹醬裹年糕 吃得到上海味
第二道「醬爆蟹年糕」,更是標準甜鹹並陳的上海味,最能表現上海菜系「濃油赤醬」特色。
一方面可以吃得到江浙辣嗆風味的蟹料理及彈牙的年糕,一食雙吃,口感備佳。
這道菜先用豆瓣醬和甜麵醬的調製醬料,待紅蟳入鍋炸後,加入醬料翻炒,蟹汁的香味遂與醬料交融,之後用豌豆或撒些青蔥點綴。
墊底的年糕尤其彈牙入味,年糕選用永和赫赫有名的「周家年糕」,咬勁極佳。帶有濃濃蟹香的醬汁,包裹住雪白的年糕,鮮甜而有味。
李昂品嘗後,忍不住說:「這年糕,Q又有嚼勁,這醬汁沒有過重,和食材達到完美的比例。」
美味的蟹味外,喝點小酒亦能令人心矌神怡。吃蟹是南方人盛行,很自然就配南方的黃酒,這天喝的是紹興酒,味甜,可以壓過蟹味,質地也重,配蟹正好。
但是,對西方料理很有研究的李昂,也提出西洋酒配中國蟹的新吃法。她最近喝到一九三○、六○年的老香檳,驚為天人。「老的香檳,更沉、質地渾厚,和蟹最能互相激盪出美味。年分淺短的香檳,由於尚處年輕,滋味輕薄,可能壓不過蟹味。」
但是老香檳不僅價位高,而且要碰運氣才喝得到,不是平常人享受得起,無怪乎,同桌的朋友笑說:「這真是一種昂貴的嗜好啊!」
聽到這句話,李昂又推薦另一種比較「平價」(也還要上萬元)的吃法,世界公認的頂級香檳KRUG的「粉紅香檳」(Champagne Rose)也不錯。「它比起金黃色的一般氣泡酒,洋溢著淡淡淺紅顏色,口感與滋味上也往往更豐富,如果無緣喝到老香檳,用它搭起來也不錯。」
今年八月,李昂在巴黎有幸喝到一九二二年的雪莉酒,登時有了新的體悟。雪莉酒帶甜,顏色也近乎黃酒,李昂大膽預測,「Dry的雪莉酒配蟹正好,但sweet的雪莉,太過,就絕對不行。」下一階段最時髦的西式吃法,Dry的雪莉酒將成為品蟹的最佳拍檔。
對於李昂,美食美酒的探索,有時就跟性一樣,愈投入就愈能有新的發現。
█美 食 家
李昂
現職:作家
著作:《殺夫》、《北港香爐人人插》、《迷園》、《施明德前傳》、《李昂說情》、《自傳》、《愛吃鬼》等
李昂品蟹新吃法
吃大閘蟹,不可以文雅地吃,要用手去扒開、剝開、撕裂、入侵、囓咬,這樣才有快感
搭配老香檳,老香檳質地渾厚,和蟹最能互相激盪出美味。
█極品軒
經營者:陳力榮
菜系:上海菜
招牌:嗆蟹、醬爆蟹年糕、東坡肉、臭豆腐等
地址:臺北市衡陽路18號
電話:(02) 2388-58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