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山這頭走陽金公路沒多久,彎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坡岔路,然後一路蜿蜒山間小徑,就在快要繞昏頭的時候,會豁然進入一大片墓地區,這片顯然還有不少空位待售的墓地底端,聳立著一幢高大突兀的靈骨塔,襯著金山山區經常出現的迷濛雨霧,這幢靈骨塔看來就像是國民黨黨營事業的「套牢紀念碑」。
在年底大選需金孔急,而黨營事業偏又頻傳財務問題、貸款壓力的時候,想到這些「不動」產,真是教國民黨的掌櫃們欲哭無淚。
土地怪案一:「失血」近十億 國民黨還在賣靈骨塔
一九九五年間,黨營事業旗下的大通建築經理公司,為了解決一家叫作中國寶塔事業的公司所積欠大通的八千五百萬元債務,竟然「突發奇想」,同意該公司將當時興建中的「祥雲觀」靈骨塔交給大通清理處分,用以抵債,而且大通還另外同意先代為清償中國寶塔公司積欠農民銀行的三.六億元債務。
在靈骨塔投資泡沫已經破滅的時候,國民黨還勇敢下海當起最後一隻老鼠,結局當然其慘無比。
大通建經與中國寶塔之間的債務糾紛,後來還演變出放黑槍、債務人封閉道路抗議國民黨……等事件,混亂的情況,讓大通母公司||中央投資當時的董事長楊宗哲痛苦不已。而當時大通的主事者,是前國民黨財委會主委鍾時益的兒子鍾克信。
由於大通建經將這個靈骨塔案交給轉投資的展雲事業處理,到了一九九九年底,展雲帳上列的這筆靈骨塔在建工程達四.二億元,而大通帳上又列出中國寶塔積欠其債務累計已達九.七億元。
為免大通「樓子」越捅越大,中投決定讓大通脫離這團混亂,於是先對展雲增資八億元,承擔大通債務,並向大通購買展雲股權,使展雲成為中投百分之百持股的子公司。這麼一來,「祥雲觀」靈骨塔一案便掛在中投帳上至今。
根據中投的財務報告,除了一九九九年底對展雲預付股款九億元外,二○○○年底中投還付給展雲公司靈骨塔位權利金兩億元、永久管理基金兩百四十萬元、三百個塔位價值約二二八萬元等。
原本「祥雲觀」一個塔位叫價八至十萬元,不過如今網路上已經出現五萬多元求售的訊息。而緊鄰「祥雲觀」的中華大佛山五十公頃墓地區,擁有者正好就是國民黨債務人的中國寶塔負責人周邦本,國民黨的靈骨塔「與敵人共枕」,賣相又不佳,大概只有「慘」字能形容。
土地怪案二:木柵「傷心地」九億多元套牢九年多
就在前警政署長丁原進「豪宅風波」發生地的木柵世界山莊和國花山莊的中間,夾著一大片草木叢生、高低起伏的山坡地。看著兩旁的土地都已開發出售,這塊地成了國民黨不少黨務主管眼中的「傷心地」。
一九九二、三年間,國民黨營啟聖實業和大通建經,分別花了六.三億元和近兩億元,向已故前副總統謝東閔的兒子謝大成買進這塊占地約九千坪的木柵山坡地。共同持分的地主還有宏國集團的國海建築經理公司,以及第二代的林鴻道、已去世的前國代謝隆盛。
這批地主在一九九三年間還向當時宏國與國民黨合資的中聯信託設定三十年期的抵押貸款,啟聖、灃水分別貸得七千兩百萬和四千八百萬元。後來中聯信託輾轉納入宏國旗下,復又在宏國財務壓力大增下,由黨營事業「親密夥伴」的中華開發接管。而這塊地,始終動彈不得。
一九九六年間,中投以議價二.四億元買下大通建經對這塊地的持分,並公告說明取得目的是「自行開發使用」。不過,由於這塊地目多為田、林或雜地的山坡地,坡度大多超過三○%,較平緩地區又多位在斷層破碎帶,幾次向政府審查單位闖關,都無法獲得開發許可,恐怕還得讓雜草雜木繼續茂盛下去。
土地怪案三:二十四億「天價」山頭是黨庫永遠的痛
在新竹縣新埔鎮一座高爾夫球場旁,有一塊廣達六十四.五公頃的山坡地,也是讓國民黨高價套牢的「傷心地」。
一九九五年間,前政大教授張則堯的兒子張雁昆等人,將這塊山坡地以高出市價十幾倍的二十四億元「天價」賣給國民黨,由於當時的國民黨大掌櫃劉泰英之前是張則堯擔任財稅人員訓練所所長時的副手,與張雁昆交情匪淺,因此引起爭議,檢方還曾分案調查有無利益輸送弊端。
劉泰英當時聲稱是為了響應黨主席李登輝「六萬元一坪」勞工住宅的宣言,才買了這塊地,準備蓋個三千八百戶「回饋社會」,並由多家黨營事業合資十六億元成立中輝建設,專責處理這塊地。
不過,這塊山坡地開發案審查一波三折,已經到了如今「六萬元一坪」都嫌貴的時代,仍舊八字還沒一撇,動土可說遙遙無期,中輝建設也就一直是個只有一兩人兼差掛名的空殼公司。
土地怪案四:二十六億元存貨重擔壓在漢洋建設肩頭
一九九七年十月,黨營漢洋建設向統一集團的統合開發公司,以及台中某小建商的一名個人,以十九億元的代價買下新竹縣竹東鎮一塊二十幾公頃的山坡地,先是以「科技山莊」申請開發許可,後來又變更開發計畫,改名推出「大地宣言」別墅區,目前雖已大致完工,但碰上房地「慘」的年代,要還本獲利恐怕只能是「宣言」了。
漢洋建設是國民黨旗下虧損最多的幾家營建公司之一,經營階層一換再換,虧損數字仍一增再增。買了竹東山坡地的隔年,漢洋帳上就大虧近三億元,後來兩年也持續大虧五.五億元、八.二億元。原本依漢洋母公司中投的規畫,是希望找原地主統合開發進來,經營該開發案社區的俱樂部,不過後來因合作條件未談攏而擱置。
一九九八年底漢洋帳列這個開發案的存貨成本為二十一.四億元,到了去年底,存貨成本大增為二十六.三億元,如果銷售情況不佳,漢洋難免「越陷越深」。
土地怪案五:買山坡地虧 買建地也虧
國民黨常常買到「問題山坡地」,使得開發許可申請困難,不過一九九七年六月國民黨買了一塊高雄縣的建築用地,卻也是認賠出場,不得不令人佩服國民黨「搞垮」自己的能耐。
這塊位於高雄縣湖內鄉的三千多坪建地,是向當時黨籍國代劉孟昌的關係人購買,總價六.一億元。為開發這塊地,幾家黨營事業還和高雄一些民間企業合資,設立了一.九億元資本額的德輝建設。
到一九九八年底德輝已經支付了一.八億餘元土地款時,才發現那塊土地已經被原來的一批地主設定抵押,而且地主們還互相作保,產權複雜,使德輝股東們決定結束這個難以開發的開發案。
後來原地主的債權人鳳山信用合作社,向法院聲請查封拍賣這塊地,並查封德輝名下其他不動產,要求德輝代為償還原地主積欠的利息。結果德輝被法院判決敗訴,因而提列包含已支付土地款及被判代償的利息,共約二.三億元的損失。
已經夠倒楣的德輝建設,還碰上了另一個小插曲。話說德輝經營階層也是一再換手,前兩年董事長換上了前黨籍國代劉宗明,結果就出現了一筆關係人交易||劉宗明的兄弟劉宗夫賣給德輝一塊新竹縣關西的農地。德輝在支付半數土地款約三千四百萬元後,評估開發不易,去年決定解除合約,將已付款改列為應收款項。
從這「五大怪地」看來,國民黨顯然是「拐國土內行,搞開發外行」,投資興建不動產常常賠多賺少,而國民黨手中肥美的「國土」近年來已有不少轉賣民間,帳上剩下一堆爛地,叫黨營事業不向銀行哭窮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