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不要來隻大閘蟹?」每年中秋節過後,就是大閘蟹蜂擁登陸台灣的季節,大陸走私貨充斥台灣市場,但沒有一項商品像大閘蟹一樣明目張膽,橫行於各大飯店餐廳、江浙館子、傳統市場、超級市場與量販店等,甚至還張貼著大陸印製的促銷海報,證明是百分之百來自大陸的大閘蟹。
大閘蟹闖關海空並進
另一位專門進口大閘蟹,而且每年都親自跑到陽澄湖看貨的業者表示,陽澄湖大閘蟹為大陸賺進不少外匯,最近幾年大閘蟹養殖業呈現一貫化生產,在安徽合肥育苗,並分散到附近湖泊養殖,而且養殖範圍逐漸南移,除了陽澄湖以外,還有寶應、清水等地的名號,在上海行口中互別苗頭,爭奪大閘蟹龍頭的地位。
目前大陸大閘蟹的產量是多少?沒有人估得出準確的數字,然而從上海行口的買賣推估,中秋節每個行口平均賣掉兩公噸的大閘蟹,平時也賣五百到一千公斤;而上海行口少說有四、五百家,由此可知大閘蟹在大陸的熱門狀況。
在大陸當地一隻賣二十元人民幣的大閘蟹,渡海來到台灣,身價暴漲,前幾年零售市場每斤飆漲到兩千元,最近幾年大閘蟹身價稍跌,去年每斤零售價為一千兩百元,今年則一開市就跌到一千元,最主要的原因是經濟不景氣,再加上大閘蟹的進口管道增加,導致大閘蟹愈來愈平易近人。
過去大閘蟹登台都是海運為主,由漁船走私進口,最近幾年則出現空運管道。海運方面,需時二十四小時,在正常狀況下,平均偷渡三次,有一次被攔截下來;空運方面則是透過報關文件等掩護,讓大閘蟹看似從歐洲等國家進口,其實是從深圳、汕頭等地轉運,只要兩、三小時即可到貨。前者是風險高,後者是運費高,所以大閘蟹就算年年跌價,身價仍是居高不下。
以今年的行情為例,花一千元買兩隻八兩重的大閘蟹,去除每隻兩條共四條重約六兩的大草繩,再扣掉蟹身與蟹殼的重量,實際上吃到嘴裡的蟹肉與蟹黃約為三兩,每隻大閘蟹能吞進肚子裡的只有一兩半左右。
一千八到九百八,大飯店賣一隻賺兩隻
如此高貴的大閘蟹,到底在吃什麼?饕客異口同聲表示,吃的就是膏與黃。因為沒有一種螃蟹的黃像大閘蟹一樣,煮不硬而且又軟又厚又香,也沒有一種螃蟹的膏像大閘蟹一樣,有如漿糊黏住口腔且濃得化不開。經常往來兩岸三地的饕客表示,大陸、香港、台灣三地的大閘蟹飽滿度硬是不一樣,在大陸吃大閘蟹,個頭雖小,但是膏黃很飽滿,香港大閘蟹的個頭稍大,膏黃也十分緊實,但是台灣的大閘蟹個頭雖然最大,或許是舟車勞頓,感覺有些「空虛」! 而且非常有趣的是,雖然俗話說「九月團臍十月尖」,意思是農曆九月吃母蟹(圓腹),十月吃公蟹(尖腹),可是在台灣不管是九月還是十月,市面上找得到的幾乎都是公蟹。據了解,由於母蟹個頭較小,而且死亡率較高,所以進口商都不喜歡進口母蟹。
大閘蟹過去是各大飯店的搖錢樹,幾乎是賣一隻賺兩隻,經濟景氣還不錯的時候,一個半月的產季可以賣掉數千隻大閘蟹。然而最近進口成本低,大飯店的大閘蟹也愈賣愈便宜,今年飯店普遍的行情為每隻一千兩百元上下;今年賣最貴的是六福皇宮.每隻一千八百元;最便宜的是希爾頓飯店,每隻賣九百八十元,第二隻起為六百八十元;晶華酒店則推出每桌第十三隻起,從一千兩百元降為九百九十九元,不過眼尖的人可以發現,價格較低的重量約為六、七兩左右,而價格高者則是強調足八兩重。
今年大飯店的大閘蟹也出現套餐的趨勢,例如亞都麗緻飯店一隻大閘蟹賣一千四百元,可是大閘蟹套餐為兩千元或兩千五百元,後者還包括了魚翅,所以懂得精打細算的饕客紛紛選擇套餐,吃起來更物超所值。
至於一般港式或江浙餐廳所開出的行情則比飯店低,例如中山堂前面的老店隆記,每隻八兩重賣八百五十元,而頂好商場後的品源香港美食,每兩開價一百元。
台灣蟹、歐州蟹、混水摸蟹
若是來到南門、東門、晴光等傳統市場,大閘蟹的零售價每斤從一千兩百元到八百元不等,可是其中各有玄機。一千兩百元保證是八兩重的大陸大閘蟹,每斤一千元則個頭小一點,至於每斤八百元則是本地的毛蟹,產自台東、宜蘭等地,吃起來可不保證有膏有黃。晴光市場的黃老闆表示,吃大閘蟹是應景,有人要吃大閘蟹,卻嫌價格太貴,所以台灣毛蟹在這個季節也有市場。
除了台灣毛蟹以外,事實上從去年開始,也有人從英國進口大閘蟹,看起來也是長滿了毛,但是吃起來的膏黃就是偏硬,與大陸大閘蟹的口感相差甚遠。進口業者指出,大閘蟹是中華毛蟹,目前德國、荷蘭、比利時等國家都有養殖,台灣也有人嘗試養殖,只是目前仍在試驗階段,還無法成功量產。
不管是歐洲的大閘蟹,還是台灣的毛蟹,都企圖在大閘蟹市場中混水摸魚,雖然都是長了毛的蟹,仔細瞧來還是有些區別,行家指出大閘蟹的特徵為「圓身,厚背,白肚,金毛,黃爪」,其中金毛是最容易辨識的一項。
而吃大閘蟹也有講究,除了專用的吃蟹工具外,吃大閘蟹得先吃腳再吃身,主要原因是蟹腳冷得快,所以先從蟹腳下手,可是老饕往往面對香氣撲鼻的大閘蟹,哪顧得了什麼先後順序,拆下蟹屁眼,一分為二就大啖了起來,當然是先從黃澄澄油亮亮的膏黃開始,再來點兒溫熱的花雕或陳紹,吃起來就覺得很風雅,有古人所云「左手持蟹螯,右手持酒杯」的興味。
值得一提的是,大閘蟹性極寒,一般人吃個一、兩隻便受不了,所以飯店餐廳照例都準備熱薑湯一碗,緩和大閘蟹的威力。另外大閘蟹的烹調方法也分為廣式的蒸與滬式的煮,蒸者得鋪上紫蘇來去腥,煮者可去除泥沙與寄生蟲,兩者各有不同風味,但都掩不了大閘蟹本身濃郁誘人的氣息,日本人是拚死吃河豚,台灣人是再貴也要嘗大閘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