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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嫁妝一樣慎重的小學書包

像嫁妝一樣慎重的小學書包

商周出版

教育

2014-11-29 14:35

我很驕傲自己的孩子雖然沒有跑第一名,卻是會牽起跌倒小朋友的那一個。

日式書包


 
在日本,要上小學是一件人生大事,非常值得慶賀的事。尤其是歐記醬、歐巴醬(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們,更是開心的不得了。上小學要準備的東西非常多,最重要的就是書包,日文叫做ランドセル。從明治時代開始,大約有一百年年的歷史。日式書包大部分的都是手工製造,純牛皮製作,質感好,背起來也很舒服。 

要背誰買的書包?
 
上小一,買書包這件事意義重大,對日本人來說,那不只是一個書包,因為要用整整小學六年,是一個類似嫁妝的象徵。很多日本家庭的祖父和外公兩邊都會搶者買,我還聽說有不少為此鬧得不愉快的例子,因為雙方都希望金孫背的是自己買的書包。市場也洞悉了消費者的心思,也知道這些歐記醬、歐巴醬花錢不手軟,要買最好的;於是廠商推出一款又一款,越來越高級,越來越貴的書包,一個大概要六萬日幣左右。好的日式書包標榜符合人體工學,背上學不會累,能隨孩子體格增長的調節功能,耐久性高,可以用六年。 受歡迎的款式
 
很慶幸,我們家沒有這個問題,因為台灣外婆不知道要搶著買這回事。日本的歐巴醬尊重地問我,想讓然然背什麼顏色的書包?我想這個選擇應該留給背的人吧。於是我問了然然,他說,「黑色好了。」真是傳統的孩子。從古早起,男生黑色,女生紅色是「定番」。不過最近有許多嶄新的顏色選擇,像是咖啡色、粉紅色等等,不過根據二○一三全國調查,有六成以上的男生選擇黑色,二成選擇深藍色。女生四成選粉紅色,三成選紅色。
來去坐校車上學 ,想睡
 
書包的往事
 
我婆婆找到一張我先生小學一年級新生入學時,背著書包在相館拍的一張沙龍照。我跟我老公說,你的書包跟然然的一樣是黑色耶。我先生說,「那是舊的,是我哥哥的書包。」
我先生其實有一個他自己也未曾謀面的哥哥,據說長得好可愛,個性活潑開朗。幼稚園的時候,就有五個女生跑去跟我婆婆說,「Shingo君說要跟我結婚。」還拿出自製的小戒指。但是,在一年級新生入學第十三天,歡歡喜喜背著新書包要去上學時,就在家門口被一輛車撞死了。
 
夏天回北海道老家時,看到牌位前放著四十五年前來不及長大的哥哥用的鉛筆盒、玩具火車和一個棒球,我按捺不住內心激動,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換作是我遇到這樣的悲痛,我大概無法承受。

悅然和悅生看到牌位前有玩具要拿,我跟他們說,「不可以,那是你們伯父的,他是爸爸的哥哥。」 

他們說,「那我把玩具借他,交換玩。」於是兩兄弟便很大方地把車子、飛機、運動金牌、玩沙的鏟子,統統都放到牌位前。
 
對我公公婆婆來說,孩子新生一年級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失去年幼的兒子,大概是一生中最無法彌補的遺憾,看到家中有一年級的孫子,心中應該是百味雜陳吧。人生中又有一次買ランドセル,也許心裡會浮現一些難受的回憶,但是誰也沒開口說出來。我感受到兩個老人家慶幸生命的代代相傳、衍衍不息,新的希望就像在庭院種下的牽牛花,一朵接著一朵,盛開綻放在不變的藍天青空下。
 
看到牌位前Shingo穿著制服,戴著帽子,背著ランドセル的照片,我突然頓悟透徹人生某些意涵,Shingo短暫存在的小小生命,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其實沒必要為教育問題煩惱太多,很多事不需要太在意,能看到悅然和悅生健康快樂的長大,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校規:不能吃零食
 
然然哥哥上小學一年級之前,我最擔心的是,小學已經沒有像幼稚園一樣有點心時間。七點吃早餐,到中午十二點半才吃午餐,然然的肚子會不會餓?沒想到,爸爸竟然很冷血地說,「那就忍耐吧,這才是男子漢。」 
 
日本所有學校都沒有所謂的福利社。學生不可以帶錢,也不可以帶餅乾之類的零食去上學。 
 
日本學校的功課表和台灣差不多,國語(日語)、算數、體育、圖工(畫圖和勞作)、生活、音樂、書寫、道德、學活(班級活動)。不一樣的是,體育課佔的比例很重,一周有三節課。基本的五十公尺賽跑、接力之外,還要會吊單槓。因為之前有聽說,所以在幼稚園時,然然就常常和爸爸練習。室內地板運動要會前滾翻、後滾翻,還有然然最喜歡的跳箱子。

夏天的游泳課更是重點教學,不過然然班上一年級的小朋友,幾乎有一半已經會游自由式二十五公尺。
 
六~十月之間,然然每周上三次游泳課,低年級的同學都一起上課,依程度分四組,程度好的同學開始學蝶式。
 
上游泳課那天早上,我必須要在家裡幫然然量好體溫,登記在游泳卡上;若無異常,蓋上家長同意章,這樣他當天才可以上游泳課。校方非常堅持,即使孩子體溫正常,健康情形良好,家長沒蓋同意章,也不能上游泳課,而且沒有通融的餘地。
 
游泳課雖然很密集,並不會強迫或給孩子壓力,只是要讓小朋友不怕水,喜歡游泳。學校在安全上考量周延,每次上課不到五十個小朋友,但有包括護士等六位老師在現場指導,陣仗很大,讓家長們也都很安心。 
 
 幾乎每個日本人都會游泳 

日本從很早以前,就很重視游泳技能,所以很多日本同事聽到我游泳不會換氣都嚇一跳,「你們台灣不是島國,四面環海嗎?」他們認為每個台灣人都是游泳高手。 
 
攸關性命的「着衣水泳」
 
然然的游泳課還會學「着衣水泳」,照字面的意思,就是穿長袖、長褲游泳。因為真正不幸溺水的時候,一般衣服落水是很重往下沉的感覺,和游泳衣不一樣。所以上課老師會叮囑,不可以脫掉鞋子,因為鞋子有像浮板一樣的功用。溺水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鎮靜,讓自己浮著,等救援就好,不要浪費無謂的體力游回去。
 
台灣似乎很少上「着衣水泳」,其實這是攸關生命,相當重要的體驗和知識。在歐美國家,像英國、荷蘭等有很多河川,家長都訓練小朋友「穿衣服游泳」,比會游自由式二十五公尺還重視。
 
重視「體育」的日本教育:運動會 
爸媽也期待的運動會 
 
電視上常常有新的數位相機或錄影機廣告,主題都是用小朋友的運動會,可愛的小朋友戴著紅白帽,用力往前跑,媽媽在一旁揮著旗子喊「頑張れ、頑張れ(加油!)」。爸爸在一旁努力的攝影,緊盯著心愛的孩子領先衝向終點,大聲歡呼。 這些情節都是真的,除了爸爸媽媽沒有長得那麼英俊瀟灑、美麗動人、孩子不一定會跑第一名、旁邊會有跑輸的媽媽惋惜加不服氣的表情。
 
日本人從幼稚園起就非常重視運動會,高潮是小朋友的接力賽跑和爸爸們的拔河。
 
小朋友的賽跑
 
然然在保育所第一個最令人期待的活動就是運動會。他參加的第一個項目是賽跑,老師槍聲一響,然然很好心地左右確認一下大家都跑了,才安心地望前跑;結果當然是敬陪末座。然然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在一旁的把拔臉色有點難看,想必內心有些失望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第二年,然然升上中班的時候,把拔就不停地耳提面命,老師的槍一響就要起跑,其他小朋友沒跑也沒關係,自己往前跑就好了。果真,槍聲一響起,然然就踏著小小的步伐,頭上綁著小紅帶,很努力地直直往前跑出去。眼看快到終點時,他旁邊的小女生卻突然跌倒了,整個人跌趴在地上,頓時然然哥哥停了下來,然後走回去扶起她,他牽起小女生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很擔心地問她:「大丈夫?怎麼了?還好嗎?」
 
直到老師、家長來了,然然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跑完,繼續跑向終點。高高興興地領跑完的獎品。這次有進步,沒有最後一名,倒數第二;因為跌倒的小女生倒數第一。
 
老師很感動地跟我說,「然君はやさしい(yasashi)!」
我想人生中起起落落,有輸有贏,但是能始終有一顆善良純真的心,比什麼都重要。我很驕傲自己的孩子雖然沒有跑第一名,卻是會牽起跌倒小朋友的那一個。我身旁的先生小聲地說,「我很慶幸自己的孩子不是跌倒跑最後的那一個。」
 
小朋友跑完,接著換爸爸們上場,最緊張壓軸的是拔河比賽。爸爸們會戴上手套,拿出九牛二虎之力,聲嘶力竭,深怕輸了,面子會掛不住;小朋友們純真失望的眼神,更會狠狠扼殺了中年男子脆弱的自尊。 
 
 運動日的便當大作戰
 
運動會結束之後,到了最令人期待的便當時間。便當當然是「媽媽親手做的」,決不可以買便利店的御飯糰或是涼麵。這個「媽媽便當」還有不成文的規定,熱狗一要做成小章魚,蘋果要切成小白兔,白飯上要用海苔剪兩個圓滾滾的眼睛,還要插上有新幹線或是可愛兔子的小旗子,總之便當的重點是「可愛」。因為小朋友會到處拿給同學看。
 
為了準備作戰(做便當),每次學校運動日,我都得在太陽還沒升起時,就開始洗手作羹湯了;宮崎縣黑毛和牛做成燒肉口味,再烤一下可以當生魚片的活跳跳甜蝦,搭配北海道產的青嫩蘆筍和透紅的高原桃太郎番茄;水果是金黃、綠色奇異果和佐藤錦的櫻桃。整體視覺可愛之外,顏色也要搭配得可口。我這樣大費周章嚴選新鮮的食材,為的是讓然然吃的一口都不剩,若是不好吃或沒吃完,場面就不好看了。再說,「輸人不輸陣」我當然不能丟了台灣人的臉。 
 
日僑學校的運動會
 
我就這樣很拚命認份的做了好幾年運動會便當,後來然然小學一年級時回台灣念日僑學校,我以為我可以不用再早起做羹湯了,沒想到,台灣的日僑學校運動會盛況空前,像是正式的體育大會。而且日本媽媽們還是堅持親手做便當,殊不知在台灣明明到處都買得到熱騰騰的排骨便當,而且還可以外送,既方便又好吃。為什麼要在大熱天,一大早就把便當做好帶去學校呢?聽說這樣才能感受到母親的愛。 
 
紅白大對抗
 
日本學校的典型運動會,會分紅白兩組對抗,這是源自「源平合戰」時的旗子顏色。因此兩邊會有啦啦隊,競爭輸贏總冠軍。日本小朋友都會戴一種紅白帽,這種帽子裡外有兩種顏色,一面紅的,一面是白的;看是哪一隊就戴那個顏色的帽子。然然和悅生那年是紅隊,我就必須穿上紅吱吱的T恤,如果兄弟倆在白隊,我就會打扮的白夏夏。 

雖然是小小選手,但進場時都表現得非常雄赳赳、氣昂昂,就像正式的運動賽事,第一個小朋友掌旗,後面的每位小選手都擺手踏大步;旁邊的爸爸媽媽們看得是既激動又感動啊!
運動會組體操
 
小學運動會滾大球
 
〈本文選自全書,曾琳之 整理〉
 
作者:蔡慶玉
政大日文系畢。美國南加大USC傳播管理碩士。日本交通部專業口譯導遊執照,日本語能力一級。專業廣告人。曾任職電通、李奧貝納集團十年。擔任TOYOTA、P&G SK-II等國際知名品牌廣告行銷,共計上百支電視廣告及平面雜誌。旅日十餘年,曾受聘日本市政府教育局,與督學共同實際擔任英語教學,指導市立40所以上中小學,與近百位日本教師共同教學;並擔任十餘縣市的英語比賽專業評審。
現職:華視日語節目文化單元講師、文化教育觀察者。經常於全國各大專院校演講,及為企業高層行銷諮詢。
著作:《奇怪的日本人,奇妙的日本語》  
 
出版:商周出版
書名:日式教養不一樣

目錄:
【推薦文 】日文人也會想看的育兒書 (小兒科醫師 林玠模)
【推薦文 】他山之石(親子作家 李偉文)

第一部 學齡前生活
從你們出生開始,天天都有許多第一次的經驗。
在這段你們還沒有記憶的日子,是媽媽這生最深刻的記憶。
1. 冬天不穿襪子
2. 然然的第一口食物
3. 小孩天生愛玩沙
4. 發燒不可以吃藥?
5. 和小嬰兒一起泡澡
6. 養小孩的SOP 1
7. 養小孩的SOP 2

第二部 背書包上學去
你們終於長大要第一次離開家去上學了,我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一連串的人生課題,
媽媽希望你們兩個自己一定要堅強勇敢。跌倒了雙手拍拍站起來,又是雲淡風輕了。
8. 然然要上幼稚園了
9. 恭喜恭喜,背書包上小學了
10. 一年級要準備的事
11. 一年級的新鮮人
12. 爸爸媽媽一起上學1
13. 爸爸媽媽一起上學2
14. 喜歡看書的兩兄弟
15. 令人頭痛的暑假作業:自由研究
16. 日本小孩的課後做什麼?
17. 重視「體育」的日本教育:運動會
18. 重視「體驗」的日本教育
19. 重視「食育」的日本教育

第三部 中野屋媽媽的大挑戰
當一個混血兒到底是什麼感覺和心情呢? 媽媽不知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不需要問自己比較喜歡哪一邊,因為答案早融合在你們身體裡了。
20. 兄弟情節,媽媽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21. 混血兒雙語教育的挑戰1
22. 混血兒雙語教育的挑戰2
悅生寶寶的國際觀
23. 放下
24. 如何放下
25. 我想當優雅的媽媽
26.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27. 在日本當老師不輕鬆
日本的最新教育改革
28. 生きる力,堅韌的生命力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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