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會不斷重複詢問他人相同的問題,究竟這些反覆講同樣話的人,是否真的都抱持了很難解決的困難問題或深刻煩惱?
作者︰山下英子
有些人會不斷重複詢問他人相同的問題,究竟這些反覆講同樣話的人,是否真的都抱持了很難解決的困難問題或深刻煩惱?若非如此,這些人應該很難確保有足夠的能量,讓他們能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持續講相同的話吧?
但很遺憾地,答案恐怕是「否」,因為多數時候,這些人只是在「發牢騷」,而牢騷之所以會發生,就是因為根本不是真心想解決問題,才會讓問題一直拖下去,反過來說,這些問題都是能被拖下去的芝麻小事。
發牢騷是很深重的罪孽,因為發牢騷只是在榨取對方身上的能量。簡單地說,發牢騷雖然帶有希望對方能幫忙解決問題的期望,卻是自己根本不想主動解決、只是持續將問題說給對方聽的行為。因為發牢騷的目的只是要讓自己持續成為悲劇主角,好利用悲劇主角的身分贏得他人的矚目,進而滿足自我重要感。如果發牢騷的問題得到解決,等於得放棄這樣的身分,所以問題不能被解決,一旦被解決反而會很困擾。
所以必須持續發牢騷,哪怕會在無形中一點一滴慢慢帶給周遭人損害。
因為根本不想解決
不過話說回來,什麼情形最容易讓人持續發牢騷?答案很簡單,當然就是人際關係方面的問題,其中又以對配偶的牢騷居多,換句話說,就是對丈夫的牢騷最常聽到。
那麼反過來看,丈夫對妻子的牢騷又如何?事實上頻率與數量都相對少很多,因為當丈夫的人基本上都有一個心得,明白若將妻子當成發牢騷的對象,等於是在降低自己對自己的評價。簡單地說,拿自己粗俗的妻子來向人發牢騷,等於在承認自己也很粗俗,才會娶到這種妻子。男人普遍都認定擁有能讓自己自豪的妻子,才是真男人。
但妻子就不一樣了,對妻子來說,能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人不是丈夫,而是小孩,擁有足以讓自己自豪的小孩,更能滿足妻子的自我重要感,何況若是在擁有會讓自己發牢騷的丈夫的情況下,還能養出自豪的小孩,就更能提高自己的評價了。
所以妻子很容易發丈夫的牢騷,想從周遭人身上榨取能量,而且幾乎所有妻子在發完牢騷後,還會丟下這麼一句話:「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千萬別被最後這一句「該怎麼辦……?」給騙了,別以為她是在向你求援,想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為即使你絞盡腦汁幫她思考、提供對策,她也會回應你:「可是……。」、「因為……。」乍聽似乎是在猶豫,其實是她在頑強抵抗解決問題的意志表現。即使最後她真的說:「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看。」表示同意你提議的解決對策,也千萬別信以為真,因為基本上沒有哪個妻子會真的付諸實行,所以一星期後再遇到時,又會聽到她抱怨同樣的事。
不,有時甚至隔天就能聽到她發出相同的牢騷了。
其實我認為這句「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的真正涵義,不外乎下列兩種:
我該怎麼辦,才不會以失敗收場?
我該怎麼辦,才能不遭受損失?
就是因為害怕會「失敗或損失」,才持續發牢騷,所以根本不可能採取行動,因為只要不採取任何行動,至少可以避免招來失敗或損失的結果。
簡單地說,如果有哪個妻子一直發丈夫的牢騷,而你建議她:「既然這麼厭煩與不滿,要不要考慮分居或離婚?」也沒用,因為她根本不想改變現狀,何況分居或離婚會帶來一定程度的損失,所以結論如下:
愛發牢騷的人,其實只想維持現狀。
由此可見,聽人發牢騷是最浪費時間與能量的事,如果對方是抱持「謝謝你願意聽我發牢騷,我心情舒暢多了」的態度,只要講出來就能讓她抒發的話,那麼陪她發發牢騷或許無傷大雅,不過最好還是在你有空又正好覺得無聊時才去陪她發牢騷吧!
就是不想解決問題,才會發牢騷。一定要掌握清楚發牢騷的本質。
「你到底想怎麼做」
總結來說,只要聽到對方在發牢騷的最後,還哀嘆了一句:「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時,不妨如此反問,會最有效果:
「你到底想怎麼做?」
這是一句面對自己需求的話,更是一句促進自己坦然面對自己思考、感覺、感受性的話。
因為我們都很擅長隱瞞自己真正的需求,而會有這種情形是因為我們認定自己無法滿足這樣的需求,正因為深信自己辦不到,才會將這種需求包覆起來,最後因為外面的包裝被撕毀,因而成為牢騷而從嘴裡出來。「想怎麼做」這句對自己的提問,是一句能將被囚禁在辦得到、辦不到的「我」解放開來的話,畢竟凡事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行不行。
不過最好的辦法,還是別去聽人發牢騷,因為就算你反問對方:「你到底想怎麼做?」對方還是有可能回你:「就是不知道我想怎麼做,才會這麼煩惱呀!」這種風險通常還滿高的。
發牢騷會讓自己思考停止、感覺變麻痺、感受性變遲鈍,所以若有時間聽人發牢騷,不如將這些時間與能量省下來,反過來檢視自己的牢騷。
所以下次若想發牢騷時,不妨改問另一個自己:
「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麼做啊?」
只要不斷如此反問自己,就能逐漸取回思考與感覺、感受性的能力,有助於鼓勵已經陷入「成果主義」的自己。如此一來,總有一天能看見自己的需求與滿足需求的方法。
語詞代表的意義
「想做」和「做」這詞語所代表的意義差距很大,前者是在表達願望,後者是在宣示意圖、意志,所以兩個字眼的力道強度完全不同,而如同力道強弱一般,身體蘊含的實際力量也不同。這也是身體和語詞既不可思議、又很理所當然的關係,著實叫人吃驚。
「想做」這種期望用語有時很接近前述的發牢騷,有時則接近意圖、意志的表現,聰明的做法就是先釐清兩者的不同。因為經常與「想做」一詞出現的話,往往是沒有結果的閒聊內容,很浪費時間;此外有時則是伴隨發洩情緒的話一起出現,當然也有可能伴隨充滿希望又令人興奮的話出現。
此外,這句「想做」還經常搭配「我是很∼啦!」一起出現。
「我是很想做啦!」
當這句「我是很∼啦!」下意識與期望用語一起出現時,最好明白此時的這個期望永遠只是一個期望,因為連「想做」和「做」都存在非常明顯的幹勁差異,何況再加上這句「我是很∼啦!」,更增添這句話被執行的模糊性,顯示當事者的意圖、意志非常薄弱。
我是很想做啦!
我想做!
我做!
將語尾不同的這三句話實際說出口來比較看看,會發現很有趣。因為在說出口時,身體的實際感受會不同,尤其是腹部、肚子一帶,一定能感受到身體所下的力道全然不同。
言語本來就會影響身體,這是無庸置疑的事,所以將期望語加上「我是很∼啦!」時,身體會不自覺地放掉力量,因為此時身體不會協助名為「我」的這個宿主。不,也不是不協助,而是身體看穿了「我」的本意,明白可以讓這個期望只是維持原狀,因此才會放掉肚子上的力量。
不妨試試看將「想做」的期望,改用宣言的「做」來表達,若發現改成宣言的表現會覺得很抗拒,就可以認定自己並非由衷期望這件事成真;或相反地,會發現自己強烈期望的事,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下意識地用「想做」或「我是很想做啦!」等顧慮的方式來表現。
怎麼樣?不論以婉轉的方式來表達期望的話,還是以清楚明確的方式來表達期望的話,其實完全取決於我們自己。
沒錯,真正的問題只在於對言語的無自覺性。
因為毫無自覺所說的話,都會在潛意識裡影響我們。
(本文選自全書,周政池整理)
作者︰山下英子
出生於東京都,居住在石川縣,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文學部。學生時期接觸到瑜珈行法哲學「斷行、捨行、離行」後恍然大悟,開始將「斷捨離」應用在日常的「整理」工作上,並建構人人都能實踐的自我探索法。斷捨離還能促進心靈的新陳代謝,也是一種轉念法。
出版:台灣東販
書名:斷捨離說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