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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大同王國的神祕面紗 P.16

揭開大同王國的神祕面紗 P.16

大同公司是台灣最績優、最神祕的企業集團,由於董事長林挺生極為低調的行事作風,整個大同集團雖然關係企業將近百家,事業遍布亞、歐、美,外界對於大同集團的了解卻極為有限。


去年十一月,大同公司歡度八十周年慶,今年元月,大同公司上市的股票改列為「電子股」, 同時, 大同手中賺錢的轉投資事業中華映管,又因為映像管 CRT漲價,預估獲利可能逼近新台幣一百億元;接著,總統李登輝在農曆年後發表對產業的看法, 指出大尺寸薄膜電晶體液晶顯示幕( TFT-LCD )是台灣最有前景的產業,而中華映管,剛巧就是台灣最可能率先量產的先鋒部隊。然後,林挺生的次子、主掌大同英國公司多年的林蔚東,突然回國成立富鼎投信,發展與大同截然不同的金融事業。

低調沈寂的大同公司,突然成為金融市場注目的焦點,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一向被投資人視為超級牛皮股的大同,股價從二月底的每股二十五元突然急漲,竟然成為績優股裡率先衝刺的急先鋒,兩個月之內,大同股價從二十五元漲到四十四元,漲幅高達七五%,跌破一大堆投資專家的眼鏡。


年營業額一千八百億元卻低調得無人知曉

大同,的確是國內各大績優財團裡面,最不為外界了解的一個。問問辦公室裡面三十歲以上的同事,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那個手捧橄欖球的紅色大同寶寶;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恐怕連「大同電視」都未必看過,對於大多數台灣年輕人來說,大同是個遙遠的符號,上個世代的象徵。

但是,大同卻是台灣最有實力的一個超級電子集團。早年在台灣家電發展的初期,家家戶戶都以買一台大同電視為目標,「大同大同國貨好,大同產品最可靠」的廣告歌,人人朗朗上口的程度幾乎超過國歌;後來大同將主力轉出國內消費市場,成為龐大無比的電子代工王國,從個人電腦、監視器到各種工業產品,都是市場領先者。

把大同公司的企業集團分門別類,光是集團組織圖,就已經氣勢驚人。大同公司總經理林蔚山說,整個大同集團去年營業額超過一千三百億元,今年目標定為一千八百億元,而母公司大同的營業額也將超過六百億元,整個集團有七○%的營收來自電子產品。如果以產品的數量來看,個人電腦的全球出貨量超過二百萬台,中華映管投產映像管達到二二○○萬支,資訊、通訊、電子零件的出貨金額,達到美金十億美元。


去年勉強損益兩平今年重新展現活力

如此龐大的企業軍容,在去年亞洲金融風暴、全球電子產品殺價聲中,大同曾經飽受衝擊,由於最重要的子公司中華映管無法提供獲利,導致大同出現九千三百多萬元的稅前虧損,稅後純益只有六二四二萬元,勉強達成損益兩平,相較於八十五年七十四億元的獲利,實在令人難堪。但是,去年第四季以後,大同公司的單月營收逐漸回升,從十月的四十五億元,增加到今年三月的五十二億元,再度展現活力。

說起大同的前途,就一定得從林挺生說起。創立於民國七年的大同集團,最早是由林挺生的父親林尚志成立「協志商號」,承攬各種土木營建工程,包括台北新店溪河堤、行政院大樓、台北電信局、台中機場,都是協志承建的工程。三十一年結束協志,總共完成六百多件土木營造工程實績,爾後成立大同工職,並且在大同學校裡附設實習工廠,由林挺生接掌事業,
至今,林挺生掌舵大同集團已經長達五十七年。

林挺生可說是台灣企業界最早將政商關係發揮淋漓盡致的先輩(請見第二十八頁後文詳述),在他主導下,大同公司曾經創下多項驚人的紀錄,例如民國三十八年首創國貨生產大同電扇、四十六年成為台灣第一家公開募股的民營公司,當時「北有大同、南有唐榮」的俗諺,說明大同在台灣工業界的地位。


林「教授校長董事長」


最近幾年,林挺生年事已經逐漸增高,雖然五個兒子逐漸在旗下各事業嶄露頭角(見第二十二頁另文詳述),林挺生仍然是大同集團最後的決策者。不過,在一夕數變的「十倍速時代」,林挺生仍然醉心於教育的百年大業,從民國三十二年創立大同工業職業學校,五十七年來,林挺生絲毫未曾懈怠對教育的用心。企業辦校雖然是台灣教育圈的一股潮流,但出資的企業家卻甚少親自主持校務,唯一的例外,是大同工學院校長林挺生。

大同公司的員工都知道,稱呼林挺生如果只用「董事長」,不會讓他太高興,林挺生真正自豪的,是教育家的角色,因此大同公司凡是提到這位領袖,都會冠上「教授校長董事長」的全稱。

在長達五十七年的時間裡,他不僅親自主持大同工學院與大同高工的校務,領有教育部正式教授資格,親執教鞭。因為具有實際經營學校的經驗,林挺生批評教育部廣開大學設立之門,徒有「大學」之名,而無「大學」之實。雖然已經高齡八十,林挺生仍然每周風雨無阻地在講堂授課,而且堅持「站著講課」,認真地傳授經營學。

去年曾經罹患輕微中風的林挺生,健康狀況已經不如從前,但是他仍然以他堅強無比的意志力,在轉動整個大同集團,林挺生在四月九日接受本刊訪問,話題依序從辦校經驗、大學教育環境,擴及產業前景、大同公司接班安排、養生之道等,林挺生言簡意賅,區區數言卻能切中要害。以下是訪談內容。


師資不足 很多大學是「空的」


問:教育部廣開大學設立之門,對新大學紛紛成立的現象有何看法?

答:很驚訝、很驚訝。銘傳本來是五專,現在變成大學,跳得太快。

問:廣設大學能夠大幅提升國民素質嗎?

答:不是有大學的名字,學生就會變成人才。師資有問題,每一個大學都有師資的問題,培
養師資並不容易,沒有去培養師資,怎麼能夠掛「大學」呢?

問:但是,新大學的設立都經過教育部核准。

答:教育部是做壞事多,做好事少。我不怕教育部。我們的師資是花多少時間才培養起來,其他的大學是空的,師資比很重要,我們的師資比是一比十。

問:從你上課的經驗中,這幾十年來,學生的素質有哪些改變?

答:學生的品質沒有問題,問題是在老師這一邊,有好的老師,學生的潛能才可以發揮得出來。

問:以大同這所老學校來看,師資培養應該花了不少心力吧?

答:還是不容易,整個大學最嚴重的問題在於沒有培育師資,就隨便的掛牌,大同剛開始時,也就是民國三十一年,當時沒有人願意來私立學校工作,我自己不得不親自教學,還在國內各大學設獎學金,畢業後來大同服務;從中間選擇比較優秀的人才,支付旅費、生活費與學費,派往美國史丹佛、哈佛、麻省理工學院深造後回本校服務;逐漸的中美名校的畢業生自願來本校任教,以及由本校校友任教等五個階段培育師資。


大同公司錄用新人 一半是大同校友 一半來自他校

問:以你企業辦教育的經驗,需要多久才累積出好的口碑?

答:這是我們的義務。

問:目前畢業生到大同服務的比率有哪些變化?

答:現在比較低,也有兩成左右,公司錄用新人時,一人是校友,一人是來自他校。

問:大同工學院現在吸收學生的優勢如何?

答:現在不容易進來。

問:大同在學生選填志願的排名如何?

答:我沒有注意這個問題。只要進來的學生好好用功就好,我們的老師比同學早到,比同學晚下課,別的學校教授做不到,這個地方很重要,所以其他的大學都是空的,你可去問其他學校的教授有沒有在學校,有沒有照顧學生,這是最基本的做法。如果教授不在學校,怎麼可以算是一個學校呢?

問:這是創校以來的做法嗎?

答:教育是老師需要用全副力量對同學付出的,我們從創校以來都這麼做,我自己也是這樣。


辦學校不需要行銷宣傳


問:學生在上課所提的各種問題,像是校長對總統選舉的看法,你都會回答嗎?

答:都會答覆。

問:在課堂上直接向校長發問的經驗,在其他學校很少見?

答:其他學校是做不到的。

問:這樣的辦校風格與作風似乎可以廣為宣傳?

答:自然就會知道。

問:高等教育已變成商品化,但少見大同的宣傳?

答:我們不需要促銷。

問:大同工學院改名後的發展有何計畫?

答:像麻省理工學院也沒有要改為大學,但是辦校成本很貴。

問:大同工學院為何要改名為大同大學?

答:家長、同學、校友的要求。我們校園比新公園還要大,樹木還比新公園多一點。


八十高齡堅持站著上課


問:如果教育部不行,那教育該怎麼辦才會更好?

答:台灣是寶島,還要繼續奮鬥,很多地方沒有做得很好。

問:上課時,對學生有哪些要求?

答:準時上課。

問:會當學生嗎?

答:一年級淘汰率很大,能夠留下來的就不錯。

問:站著上課一小時,體力上負荷得了嗎?

答:還好。

問:為什麼要堅持站著上課?

答:才像個上課的樣子。


不喝酒 不抽菸 不喝咖啡 不喝茶 不吃點心


問:大同工學院會配合改名,大作宣傳嗎?

答:重質不重量。

問:你認為大同工學院的水準如何,與其他大學有何差異?

答:最好的,是世界最好的。精神飽滿。

問:目前的重心放在學校嗎?

答:教一點書,就沒有事。

問:要一直教下去嗎?

答:還好。

問:精神好又站著上課,平時如何保養身體?

答:不喝酒、不抽菸、不喝咖啡、不喝茶、不吃點心。

問:有散步、或一些簡單的運動嗎?

答:工作就是我的運動。 大約十天有一次,會看早上五點在 NHK 播放的體操,跟著做一遍。


經營事業要靠職業經理人

問:產業發展上,是否有意見表達?

答:激烈的競爭,教育的競爭雖然沒有工業的競爭明顯,但是很重要。

問:大同是很大的事業體,如何安排交棒?

答:小孩做他們自己的事,有的在外面,要靠職業經理人。

問:大同公司朝三 C 產品發展,但最近幾年來的營業額、盈餘成長有限?

答:當年一兩黃金只能買一台大同電扇,現在可以買三十台電扇,完全打破馬克思所說的利潤是從剝削而來,大同的利潤是從分享而來。這就是創意,也就是大同公司的經營理念。現在公司每年的結算都站得住,沒有勞資分裂,同仁就是股東,勞方同時也就是資本家,我們有十九萬股東,都沒有見過面,相信大同,把錢給大同,是很難得,是社會投資,公眾的事業。


經營工業一切要靠自己

問:大同公司的轉投資,你還有參與經營嗎?

答:辛苦的時候就去,順利就不管了。

問:前一年陷入低潮的中華映管,最近又有風雲再起的跡象?

答:現在是辛苦的時候。當初中華映管是大家共同投資,最辛苦的時候,所有的股東、還有銀行統統跑掉,沒人要的時候才重新做起來。這是工業化的辛苦,寶島也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問:最近一、二年,景氣不好,你對台灣經濟前景的看法如何?

答:我們有基礎,大家用功。沒有什麼危機,不要怕,寶島有這樣基礎不容易。


「銀行就是高利貸」

問:金融危機,你有何感受?

答:銀行就是高利貸,上市是脫離銀行的第一步。對銀行很失望,不要銀行,需要的資金都自理。

問:所以,大同不會做金融方面的投資?

答:不會,那是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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