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感情都一樣，你總認為付出在對方身上，要有所回報，但當感情變質，這些話就出現了。
「你怎麼捨得這樣離開我？我明明對你這麼好。」
「你為什麼要走？這些日子以來的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把傘給他後各自撐著走，肩膀卻還是濕了一大半，默默無語中，路邊車輛壓過水灘的唰唰聲顯得有些刺耳。想著他會開口說什麼，可能是焦慮，一點聲音都成了打亂自己思考的理由。
在今天之前，已經隱約地察覺異常，從前見面時，我們總像即將分別那般抱著，一句話也不說，無視路人的眼光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好一會兒才把手牽著漫無目的地走。
今天他說撐著傘不好抱，我們就像剛認識那般走著，那是從在一起之後的第一次，撐了兩把傘。
平日他總是說我對他很好，偶爾會叫我別這麼累，但從神情中可以看見，他其實很喜歡有人為他費盡心思，我也以為付出能換來什麼，從來不在意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心想著總會有好結果。
雨持續下著，走了一會兒後，他停下了腳步，我們站在巷口公車站牌的遮雨棚下，往裡走就是他家。他把傘遞給我說以後用不到了，陪他到這裡就好，還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出口，他已經掉頭準備往巷子裡走。
措手不及，我一把拉住他，想問他過去日子裡自己的付出算什麼，但雨下得太大，一閃神沒抓緊他的手，模糊的視線依稀看到他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他就這麼淋著雨走回家，我也是後來才想起來。
當時真的很執著，甚至有些憤怒，不懂自己過去的付出到底算什麼，氾濫的情緒像洩洪一般從眼眶湧出，可笑的是對他來說完全不痛不癢，我卻拿自己的執著來折磨自己。
「你怎麼捨得這樣離開我？我明明對你這麼好。」
「你為什麼要走？這些日子以來的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
無論說了多少猶如情緒勒索的話，回應始終如一：「對不起。」
聽起來多像是一句道歉，其實只是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不想再浪費力氣爭辯，用對不起三個字帶過，好讓這段眼中已不重要的對話早點結束，或許本來多少真有些愧疚，但最後在咄咄逼人的壓迫中蕩然無存，方向不同的兩個人，怎麼有不爭吵的可能？
後來學會了兩件事，一是投其所好，二是不求回報。
並不是毫無方向地尋找對方想要的事物，是在衡量自己願意給出多少後，盡可能地給予。當時比起難過，更多的是不甘心，「我付出的那些都算什麼？」是一句懸在心上好久的話，心裡過不去，因為好像失去了什麼。
原來愛從給出去的那一刻起，就無法掌握，付出的在對方身上變成什麼模樣，沒有辦法再改變，最後他會感受到什麼，無從得知；常常會執著付出的那些是不是沒有結果，到頭來才發現付出本身就是種自己決定的結果，那是能掌握的最後一秒鐘。只能付出時間、心思來對待重要的人，能留下就是幸運，不能也不過是常理，真要想還也沒辦法還。
既然付出是深信走完剩下的路，那說回報未免太過庸俗。
所有的付出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你，希望餘生有你，努力把所有好都給出去，讓你想要留在這裡，留住往後所有光陰；但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那就算真的能還我什麼，其實也都沒有用，因為我想要的就只是你。
漸漸地懂得不要再求回報，讓記憶中的自己永遠是最好的模樣，不要為了執著而變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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