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11編按:第10屆立法委員選舉,台中市第二選區立委選戰,在國民黨立委候選人顏寬恒自行宣布敗選後,由「3Q哥」陳柏惟為台灣基進拿下第一席立委。【最終選舉結果依照中選會公告為準】
陳柏惟於2019年10月接受《今周刊》採訪,自承雖然知道政治很困難,但他直到投入地方勢力盤根錯節的立委選舉,才意識到這場戰役的難度遠超乎想像.....
陳柏惟是個很會說故事的人。聊到自己投入台中市第二選區立委選舉,交手中部地方勢力要角、現任國民黨立委顏寬恒,他心中有個模擬許久的沙場。
劇本是,滾滾沙塵中,對手領著千軍萬馬,卻遲遲未見陳柏惟的旗幟和軍隊,但猛一抬頭,看見三架戰鬥機飛過,接著對手的探子從四方回報,陣地已經失火淪陷⋯⋯,一邊模仿投擲炸彈音效的陳柏惟咧嘴笑了,「這叫做森林大火戰術,想跟顏家正面對決?我早就被輾死了!」
今年三十四歲的陳柏惟,二○一八年代表左派台獨政黨「台灣基進」參選高雄市三民區議員,儘管最終以一萬兩千多票成為「落選頭」,但他過程中頻繁受邀上電視、網路政論節目,仍讓觀眾對他犀利且自信幽默的全台語時政評論,留下深刻印象。
隨著高雄市長韓國瑜決定直攻二○二○總統,被網友封為「抗韓悍將」的陳柏惟,人氣水漲船高。八月,他受台灣基進與民進黨共同推薦,離開高雄,以刺客身分,挑戰家族政治實力雄厚的顏寬恒。
摸索台灣人身分認同 到投入政治
快速竄紅的陳柏惟,一七年之前一直是政治素人,他曾是電影、《KANO》、《幸福路上》的製片,也擔任過跨國影視特效公司主管職,在中國工作過一陣子。
政治啟蒙的過程,是他對個人身分認同的一路摸索。陳柏惟過世多年的祖父,受日本教育長大,說日語、看日本摔角,積極參加各種宗親同鄉會,還選過里長,小時候吃飯前祖父總要他朗誦:「我是澎湖西嶼鄉二崁村人。」
但在學校受的教育和同儕之間的相處,經常讓陳柏惟困惑。他常自問,老師說的、不能忘的「本」到底在哪?到花蓮溯溪,他沒看見地理課本說的「長江東流」;他夾雜南部腔台語的口音,為何讓他被嘲笑一身「台味」。
「大學時我報考體育主播,網路投票第一名,但下面留言說,這麼台,怎麼不先去『早安農村』實習。這就不是反串了吧?我很生氣,那是歧視,怎樣自我安慰都沒有用。」陳柏惟因此賭氣,規定朋友們只能跟他說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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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電影業後,他常去中國工作。在對岸,基層勞工毫無尊嚴、自由,被壓得窄窄扁扁的身影上,陳柏惟忽然意識彼此差異,自己並不是課本裡的「中國人」,「那就是台獨了,我們和中國 不一樣。」
他和很多同世代台灣人一樣受到一四年太陽花學運刺激;自身從事的電影工作不只乘載文化意識形態,又是高工時、高彈性、直接與《勞動基準法》衝突的產業。生活經驗與政治的密切連結,讓陳柏惟思考轉換跑道,「所有問題走到最後都是政治,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處理最困難的部分?」
雖然深知政治很困難,但陳柏惟直到投入地方勢力盤根錯節的立委選舉,才意識到這場戰役的難度遠超乎想像。
熱血演出 朝政治冷感揮棒
陳柏惟透露,投身選戰的第一個月,他都在與「恐懼」搏鬥。「我剛來時住朋友家,對手知道了,就打給朋友爸爸,說里幹事不要幫他(找地方住)好不好?」去街上握手,有人背對他說「我會投你」,有人一臉漠然,手卻捏得用力,深怕表露內心支持。
嚴格來說,陳柏惟並非不理解「社會事」。他以跑計程車為業的父親,也曾藉由簽六合彩等各種地下經濟模式,鑽營謀生,因此陳柏惟小時不斷搬家,一共住過高雄縣市九個行政區。
至於外界長久以來對顏家有黑道背景的傳言,「我的對手上次選了九萬五千票,但這九萬五千選民不是拿刀的黑道、也沒有被拿刀脅迫。只是人要活下去總得要賺錢,所謂地方勢力,就是未受政府控制的經濟體,他們對人民的生活有直接的影響力。」陳柏惟深知人們的恐懼來自未知,但他想告訴對政治失去熱情、害怕也不敢企求改變現狀的選民,家鄉有重新規畫發展、真正建立制度的機會。
儘管選情艱困,但陳柏惟不認為自己是只憑「憨膽」參選,「我不要演一部沒人看的電影,有勝算是很重要的,這區(民進黨一六年)選總統都贏,立委會翻不過來?」兩個月內,他已招募到兩百名選舉志工,在烏日、大肚、沙鹿等地為他升起狼煙。此次選舉合作夥伴、也有私交的民進黨青年部主任吳濬彥解釋,陳柏惟全國知名度高,熱血直率、標舉台獨的形象,確實吸引不少因為中國滲透、施壓而產生「亡國感」的年輕人。
投入的事,陳柏惟有著不可思議的認真。他曾玩跳舞機玩到拿下全國冠軍、全島巡迴表演;從大學開始打的棒、壘球,畢業後當起業餘教練,即使跑選戰,後車廂也裝著球具,不時想與在地球友切磋。
如今,選舉是他現在最熱中的球賽。「顏寬恒是最強的投手,我只有三成機會可以打到那顆球,但是打出去就逆轉了。其實我保送也可以,但你氣場要讓對手覺得:『×!好像不太好投』。觀眾看到我拖著球棒出場,會覺得後面還有火花!」他大笑說。
電影結局未定,無論拍成戰爭片還是勵志運動片,陳柏惟寫好的開場,目前應該沒觀眾想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