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席地而坐》是第55屆金馬獎的最佳劇情長片,由中國新生代導演胡波執導,這部電影是胡波的第一部導演戲劇,也是最後一部。
文/林青弘
《大象席地而坐》同時榮獲最佳改編劇本以及觀眾票選最佳影片,同時也入圍最佳新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電影音樂。入圍最佳男主角的彭昱暢,在片中飾演高中生韋布,據說片酬僅有3000人民幣,相比其他四位入圍者,應該是最便宜的準影帝人選。
整部電影猶如現代版的《等待果陀》,唯一不同的地方,電影結束前,想要看看席地而坐的大象的爺孫與男女同學,聽到了大象的鳴叫聲音,不同於《等待果陀》,自始至終,未見果陀到來。
片中的高中教導處副主任,與韋布要好的女同學黃玲發生婚外情,這段婚外情也是師生之間的不倫戀。不倫戀被偷拍而成視頻,散布於網路群組,羞恥見不得人的衝擊,逼迫黃玲離家出走。韋布因為過失推人,讓地方惡霸于城的弟弟于帥不幸傷重致死,背著一條人命的韋布,不得不離家出走。
多年相伴的老狗被走失的大白狗咬死,老人家王金氣憤之下殺死這隻大白狗,先前因為兒子與媳婦想要搬遷到學區房,學區房不夠大,老人家王金必須遷住養老院。殺死大白狗之後,購買韋布的球桿而得知滿州里有大象席地而坐,這頭大象不吃東西也不理他人,只是安靜坐著。老人家回家「誘拐」孫女,一起出走後,決定與韋布和他的女同學黃玲,四人一起搭車前往滿州里看看這頭大象。這趟路程真的是北漂,從石家莊經瀋陽到滿州里,公路長達2385公里。
副主任在片中曾對黃玲說著:「人活著呀,是不會好的,會一直痛苦,一直痛苦。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痛苦。以為換了個地方會好,好個屁呀!會在新的地方痛苦,明白嗎?沒有人明白它是怎麼存在的。」人生是否像滿州里所在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一片荒漠,看不見起點與終點?人生的痛苦是如何存在的,能不能解決?還是只能逃避,換個地方只是暫時解脫,最終還是會被痛苦找上門?
人生的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事帶來痛苦的時候,即便能看到滿州里的大象,人生就能獲得解脫?韋布厭惡人生中的糟糕事情太多,想要看看滿州里的大象,更想知道這頭大象為何席地而坐,牠在等待什麼,又在期待什麼?
黃玲的媽媽對著她說:「妳根本就不知道活著是怎麼回事,我哪有精力去給妳營造妳喜歡的東西,我自己過一團糟,搞不清楚呢。」面對人生的痛苦,無須努力活著,也知道痛苦的感受。當人生受到不如意的事情強烈撞擊,痛苦已經飽和,「我還能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這句話一語點醒惡霸于城,也因為這句話,于城決定放過韋布,給他一條生路。在此同時,韋布的男同學開槍射傷于城,當他覺得別人都怕他的時候,開槍自殺,結束生命。當痛苦開始與結束的時候,都是一連串的荒謬。《等待果陀》無人上吊成功,但是《大象席地而坐》有了槍殺自己的不幸,現實生活中的胡波,則是上吊自縊,告別人世,結束他的痛苦與人生的荒謬。
片中有句話說著:「妳的虛榮,他買單。」胡波導演透過電影詮釋現代人的生活與痛苦,把人生中的荒謬,寄託於遙想與期待看見滿州里那頭奇怪的大象。人生如果是一片荒漠,如何區分魯蛇(Loser)與溫拿(Winner)?生命的意義,如果是看到滿州里那頭席地而坐的大象,把席地而坐的大象視為果陀,如此一來,人生的痛苦能不能緩解釋放?自己的痛苦,誰能買單?
我呼吸,我存在;我滑手機,我存在。網路上的IG、Facebook,如果取代現實生活的實體經驗與歷練,滑世代或是網路族群,是否還會想想生命中,有沒有一頭席地而坐的大象?
本文獲「想想論壇」授權刊登, 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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