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六年了,幾乎都忘記每個星期固定時間,坐在電視機前,等待著新戲播出是什麼感覺了。寧可等戲全演完,再一次毫無懸念的把劇追完。
但這次不一樣,一個名叫「花甲」的大男孩,一段他和阿嬤的告別,四個早已白頭,在母親床前仍爭著搶糖吃的兄弟。那些再真實不過的對白與情節,只消一個眼神、一段對罵,都能瞬間讓你跌落回憶的跟前,哭得無法自己。
故事裡的阿嬤,含著一口氣,把流落在外四面八方的家人,一個個都啣了回家。所有人都在猜,阿嬤為何“走毋開腳”,卻也因為死亡的逼近,迫使每個人能夠停下腳步,回頭檢視是不是自己的荒唐讓阿嬤放不下心。
但阿嬤終究死了,就像存在主義相信的,如果沒有死亡,我們不會懂得什麼叫好好活著。阿嬤終其一生如此關愛著自己的骨肉,到最後,她依舊選擇了最慈愛的方式,推了這些孩子一把。
是的,那是死亡,看似最殘忍的結局,卻也是最完滿的開始。
唯有死亡,才能切斷所有的依賴,讓這些孩子真正的“轉大人”。死亡不是消滅,而是下一個階段的重生與獨立。
看著別人的故事,我掉進了自己的回憶。我想這部戲之所以這麼吸引人,是因為它演出了你我心中深埋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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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阿嬤曾牽著我的手,驕傲地向鄰人宣告:「我這查某孫,以後一定會穿綠色的制服上學。」
阿嬤不識字,並不懂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能為人生創造什麼美好?但她相信會讀字的眼睛,配上會寫字的手,日子會過得比較幸福些,不用像她辛苦攢錢。
每當我拿著一百分的考卷回家時,阿嬤總把我拉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從衛生衣的暗袋裡,掏出一張紅色的紙鈔,摸摸我的頭,要我收好,下次再加油。
那早已泛黃的衣物、脫落的線頭,阿嬤一直捨不得換,卻捨得給我買糖吃。
還是小小孩的我,一心相信阿嬤的心願是蛋糕上的蠟燭,再多吹幾回,就能實現了。
可惜我太小看賀爾蒙的威力,上了國中的我,開始學會了反抗與撒謊,我傷透了大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