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母親為了家計受到的壓力,為了改善家庭經濟,我只能往前走。
我17歲時做金絲雀出口生意,輔導南投地區的軍公教職員養鳥。過程中發現,這些鳥吃的小米容易造成腸胃炎,死亡率極高。
那時,我擔心極了,心想這不是辦法,必須更改飼料。
金絲雀原本吃的是種在平地的小米,顆粒大又漂亮,然而水份多,容易拉肚子。於是,我四處打聽那裡的小米適合鳥類食用。後來,打聽到霧社原住民在山上種的小米,顆粒小、硬度高、水分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它應該可以解決我的難題。
聽到這件事,我好開心,趁著假日搭公車到霧社。記得那是個酷熱的夏天,帶著媽媽替我準備的中餐—酸梅飯糰和一壺水,獨自去找尋種小米的原住民部落。
尋著路人指引,我往山裡前行。炎熱的7月天,連蛇也受不了,在路上亂竄。孤單入山,看見毒蛇竟也不覺得可怕,反而有種親切感,原來我並不是一個人,甚至將蛇爬行的姿態想像成牠們在跳舞給我看,有股熱鬧的感覺。
到了中午,找一棵大樹,坐在樹下的石頭上吃中餐,突然間樹上冒出10幾隻猴子,蹦蹦跳跳、互相抓癢,追逐玩耍。一邊吃著飯糰,一邊看著這群新朋友,心中覺得很溫暖。
終於,抵達部落,順利找到種小米的原住民,向他們確認小米種植狀況後,我告訴他們:「你們種的我全部收購。」並建議:「小米自田裡收割後,要先曬乾,用機器去掉外殼後,再裝包。」
原住民種的小米主要用途是做成小米酒、小米粥和麻糬。他們天性樂觀,缺錢時才去田裡割些小米到鎮上賣。我直接和他們談產量,並鼓勵他們大量種植,用一套標準的生產線(SOP),做出品質穩定的小米、交給我。
那時我一年收購100包(約15000斤)小米,在霧社交貨,再由貨運公司送到養金絲雀的家庭。
當金絲雀吃了這些小米後,長得健康又漂亮,存活率也提高了。
當時我年紀輕就領悟到一件事,碰到困難,要想辦法解決,不能坐以待斃。
現在說起這些事,大家會覺得我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其實我的心中也有恐懼。鼓勵我往前走的是母親揹著小兒麻痺症大姐的畫面,我想起母親為了家計受到的壓力,為了改善家庭經濟,我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