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貧困女子因為三種障礙幾乎沒有什麼社會資本(家人、朋友),也沒有金融資本(存款),一旦失去人的資本(工作),便會瞬間墮入社會最底層。
報導文學作家鈴木大介指出,生活在東京這般大都市的二十幾歲女性中,屬於極度貧困的階層正逐漸擴大,稱她們為「最貧困女子」。
這些最貧困女子大多來自鄉下地方,因故離開親朋好友,孤獨地在大都市生活。
採訪多位最貧困女子的鈴木,認為她們有「三種障礙」,也就是精神障礙、發展障礙和智能障礙。正因為這是現今社會最嚴重的禁忌話題之一,所以敢於揭發真相的人,勢必能贏得極高評價。
那麼,這些最貧困女子為何離鄉背井來到都市發展?因為她們(就算她們有著坎坷的成長背景)克服不了上述三種障礙而遭到「同儕」排擠。
她們之中不少人曾在學校遭受霸凌、離家出走,卻無法期待國家能給她們任何保護。即便是社工人員,也因為自己要忙於工作、照顧家庭,不太願意花時間關懷具有這三種障礙的輔導對象,所以對於蹺家少女的處理方式,不是聯絡她們的家人,就是移交當地相關設施安置,並未拿出公權力妥善處理她們的問題。
根據鈴木的報導,這些女孩子的「安全網」就是街上向她們搭訕的人,提供她們最低限度的福利」。這些人在街上搭訕年輕女子,詢問她們要不要到酒店工作,於是這些最貧困女子為了維持生計只好下海。
然而,現今日本社會最貧困階層的生態圈出現莫大變化。隨著少子高齡化以及價值觀多元化(年輕男性的草食男傾向),特種行業的市場大幅萎縮。另一方面,愈來愈多女性對於「出賣肉體」一事並不排斥,自願從事特種行業,在供過於求的情況下,行情自然下滑。
因為「性服務的價碼下跌」,以往從事特種行業的女性,月入百萬不足為奇,但現在只有極少數的人擁有這樣的身價,鄉下地方的特種行業情況更慘,就算一週上班四天,月薪也頂多二十五萬日圓(約新臺幣六萬七千五百元)左右,這行情和超商、居酒屋店員、照護員等工作差不多。
對於身處貧困線上的年輕女性來說,影響最深的莫過於,因為景氣差特種行業不再大手筆聘僱新人,因此現在要是有十個人應徵,頂多錄取三~四人。看來日本社會(恐怕)將迎向,人類史上首次年輕女性想出賣肉體卻賣不出去的時代。
於是,從鄉下地方來到都市的年輕女性中,出現連想靠性交易維生都沒辦法的階層,因為連社會最底層的特種行業都不願聘僱她們,這些女孩子只好上網自己找交易對象或是上街攬客。縱使如此,還是過著入不敷出的生活,結果因為繳不出房租被房東攆走,只好住在網咖―「最貧困女子」於是誕生。
最貧困女子因為三種障礙幾乎沒有什麼社會資本(家人、朋友),也沒有金融資本(存款),一旦失去人的資本(工作),便會瞬間墮入社會最底層。由此可見,現今日本社會也出現因為智力差異而導致的經濟差異。
我們畏懼正視如此「超殘酷的真相」,明明發現智力與貧困之間的清楚關聯,卻始終視而不見。即使投入稅金讓有需要的人免費接受高等教育,但面對無法適應一般教育體制的最貧困階層,還是沒有改善他們遭逢的任何問題,只是讓悠遊於知識社會的高學歷階層(教育相關人士)又多了一項既得利益罷了。
如果麵包店主張:「只要吃麵包就能變得健康,所以應該以稅金免費提供麵包給大家。」那麼,麵包店就必須以科學方式證明麵包與健康的因果關係,也必須負責說服納稅人。
然而,教育相關人士卻無視「智力的遺傳率非常高」這個行為遺傳學的觀點,不負說明之責,只是一味主張「只要將稅金大量投入教育,大家就能變得幸福」,於是鉅額公款便成功入袋。
所謂「知識社會」,不過是高智力的人剝削低智力之人的社會罷了。
〈本文選自全書 李幸臻 整理〉
作者:
橘玲/
早稻田大學畢業,日本當代最著名的經濟小說家兼政論家。
小說作品有《洗錢》、《銀行駭客》;時事評論有《笨蛋這麼多是有理由的》、《「不必讀也沒關係的書」導讀》等作品。
譯者:
楊明綺/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赴日本上智大學新聞學研究所進修。
譯作有《接受不完美的勇氣──阿德勒100句人生革命》、《超譯尼采》、《這幅畫,原來要看這裡》、《孤獨的價值》、《一個人的老後》等。
書名:殘酷-不能說的人性真相
出版:好優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