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會議開始前，每個人都有機會先說說心裡的話，或告訴大家他的近況。我們發現，先交換個人意見後再進入正題的討論，會議將進行得比較順利。」
「公司成立後開第一次討論會，學生們就已確定了公司所需部門與定位，」安東尼亞．亞斯曼說。「同時，他們還確定了大家的職位。」某位被推選出來的青年總經理剛滿十八歲，而且才進來培訓第一年。而為了讓他勝任愉快，亞斯曼與她上司決定讓他去接受領袖能力訓練。亞斯曼的上司伊莎貝拉．海定爾博士（Dr. Isabelle Heidinger）是人力資源中心的負責人。「他一開始還滿謙讓的，不過其他學生相信他能擔起這個角色，所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他的表現就大放異彩了，」海定爾說。
不久之後，這個學生公司連名稱也確定了。由於薇莉達的員工私下稱這群學徒與實習生為「天才」，所以他們沒有遲疑太久就決定沿用這個標誌，把他們的新公司稱為薇莉達「天生好手」公司（Naturtalente by Weleda）。
「我們很早就確定，我們的新公司將聚焦於本身價值的建立，」另一位青年總經理艾蓮娜．柯林茲這麼說。「所以，除了財務、行銷與業務部門外，我們還有一個處理『價值意義』的專責部門，」她補充說明。
「價值意義部門的具體工作是什麼呢？」，我想知道。
讓新手展現企圖心
「譬如，推行真心話時間，」柯林茲說。「每次會議開始前，每個人都有機會先說說心裡的話，或告訴大家他的近況。我們發現，先交換個人意見後再進入正題的討論，會議將進行得比較順利。」價值意義部門的麗莎．帝門斯（Lisa Timens）接著補充說：「我們當然也很認同薇莉達原有的企業價值觀。但我們還是想用一種年輕又個人的方式來重新看待它。而且我們把它分成兩個層面來看。一方面，我們想找出在這個學生公司裡，大家於共同規劃與創造間所產生的價值──例如若犯了什麼錯誤，我們彼此間如何處理。另一方面的價值，則是和我們的產品及其續航力相關。」
雖然，薇莉達「天生好手」公司在法律上並不是一個真正獨立的公司，但每個身處其中的學徒與大學實習生都非常認真，完全把它當成真的公司在運作。「平均說起來，每個屬於『天生好手』公司的學生，大都在此貢獻了他百分之二十的工作時數，」安東尼亞．亞斯曼說。「當然也有人在某段時期把百分之百的心力都放在這裡的。」而對於那些大學實習生來說，時間上的安排更是一大學問，因為他們就讀的是一種大學雙軌學制，必須三個月待在學校上課，三個月來到薇莉達實習，輪流進行。但即使是這樣的學生，他們也毅然扛起公司裡的管理職。他們這裡的每位主管都有職務代理人──所以這些學生主管每三個月就得完全交接一次。「而這經常是組織上的大工程，」伊莎貝拉．海定爾博士回憶說道。「實習生覺得這個交接工作很累人。但他們回想起來卻覺得，就是因為如此，他們在薇莉達工作的每一天都學到很多。」
不過，經營學生公司所需投注的心力，對薇莉達內部並非毫無影響。「我們和其他公司一樣，也會有顯露自然人性的一面，」拉爾夫．海寧胥說。「有些同事一開始會抱怨，覺得這些學生待在所屬部門外的時間太多了。他們還質疑是不是有必要如此。」另外有些員工甚至會忿忿不平，覺得這個學生公司得到執行長與人力資源部門太多的關照。不過幸好，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就消散了。「我從來沒有要求大家立刻就支持『天生好手』的運作，」拉爾夫．海寧胥又說。而另一方面，時機也成熟了：這些年輕的學生企業主展現了高度的企圖心。「我很訝異，竟然有那麼多人願意一頭栽入一項新產品的研發直到上市，」艾蓮娜．柯林茲說。
「我們花很多時間測試產品，還得跟很多官方機構打交道，」安德烈亞斯．巴特（Andreas Barth）說；除了艾蓮娜．柯林茲外，他也是學生公司的三個總經理之一。他們後來接受現實，確定無法在園藝博覽會前研製出全新的自有產品。所以他們轉為與母公司薇莉達協商取得許可，將現有產品──即金盞花植物皂──改頭換面，以全新名稱、設計與包裝上市。等展覽過後，他們再度緊鑼密鼓，自行生產出屬於「天生好手」的商品：名為「日光寶貝」（Sonnenschatz）的限量香皂，為數六千五百個。除了基本成分與知名的金盞花植物皂相同外，其餘添加物都是新配方。
「學生們的興奮之情完全感染了他們的所屬部門，」拉爾夫．海寧胥說。薇莉達的員工，甚至連其他合作廠商都對他們產生了興趣。「跟我們長年合作的運輸公司提供免費服務給『天生好手』，換作我們可得付錢呢，」海寧胥回想道。而這個新產品所需要的不僅是新的名稱，還包括自己的新包裝與新網站。甚至連印在香皂上的Naturtalente by Weleda 商標字樣，也得為「日光寶貝」重新打造一個。
培養團隊能力，是永續經營所必需
當初，母公司同意在園藝博覽會時把自己的金盞花植物皂下架，讓「日光寶貝」成為唯一的替代商品。這個決定，不久就帶來豐碩的成果：首先是地區性商家表示興趣，後來，真正大咖的業務代表也來拜訪「天生好手」：穆勒藥妝連鎖商店（Müller Drogeriemrkte）（註3）。這些人來訪後驚為天人，回公司後立刻籌組了一個自家的學徒團隊，並賦予他們任務，再度前來「天生好手」商討採購事宜。這是一場學徒對學徒、大家平起平坐的對談。而交易結果則是：「日光寶貝」將在穆勒藥妝五百家分店裡銷售。「自此之後，薇莉達與穆勒藥妝兩家企業的關係更上一層樓，」海寧胥說。「這家學生公司，是我帶領學徒以來最大的專案，」他又補充說。「培訓期結束時，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堅強的團隊，而他們從培訓第一天起就具有的能力，正是一家企業能永續經營所需要的。」
「有幸獲得薇莉達高層那麼多信任，讓我們每個人在這段期間都建立了強大的自信心，」麗莎．帝門斯說。「有機會負起這麼大的責任，真是非常特別的經驗。」而拉爾夫．海寧胥似乎打從心底信任他們，對學生們有深切的信心。「我愈來愈確信，當我們信任員工並且給他們適度的發揮空間時，他們就會爆發能力，做出驚人的成績來。」
這些想法，都是海寧胥從自己過去的經驗中得知的。十年前，他像新手媽媽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孩子般，來到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面前。他原本的生涯規劃，是從某建材商的區域經理開始。不過這家公司很快就面臨倒閉的危機。而這時，該公司老闆卻給了他極大的信任。老闆看到他有能力可以拯救這家公司，所以就拜託他接下這個任務。「我沒有增加新人，也沒有換掉舊人。我靠原來的班底把公司的局勢翻轉過來，」他說。「我只是給大家空間與責任，讓他們自己解決問題，而且相信他們可以辦到，於是他們就發揮出來了。」當時，海寧胥與同事們把公司從赤字狀態成功拉回來。從那之後，三不五時就會有公司在財報難看時請求他幫忙──例如，薇莉達就是其中之一；二〇一一年時，他們公司出現了無預警的空前損失。不過現在已經又重新獲利了。
再回頭說說那個薇莉達的「天生好手」。經過十五個月運作，並賣出六千五百個陽光寶貝皂後，這個學生公司在二〇一四年十二月吹起了熄燈號。而為了讓將來的天生好手們也有機會感受那種自行負責任的過程，學生公司這個概念被納入薇莉達的培訓課程內，成為一種定期進行的固定內容。想想那種被信任的感覺，不知還會激發多少年輕人的成長呢。
(註3：一九五三年成立的德國連鎖商家，目前員工三萬多人，全歐連鎖店七百多家。)
（本文選自全書，張若儀整理）
作者：賽巴斯提安・普爾波斯–帕提戈（Sebastian Purps-Pardigol）
出版：日月文化
書名：為什麼企業的事，就是大腦的事？領導的科學與藝術：善用腦科學研究，讓員工自發性學習、團隊更有效率、企業績效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