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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人性, 處處皆同

人情人性, 處處皆同

2016-03-02 17:31

老師知道後一個一個叫去問,幸好那時候「阿姨」叫我不要問, 反正原本就真的不知情,當然也沒想那麼多。過了很多天之後,說有人講挾帶物品,這是很嚴重的違規,最糟糕還可以打回原來的監所,追回所有福利和已縮短的刑期,真是太嚴重了

作者︰張心慈
 
人情人性, 處處皆同

說起來,監獄是另一個世界,就好比一個孤立的村莊,或者一個社團組織一樣,有各式各樣的人。有的人工作努力,有的人會稍微偷懶,有的人偶爾心情不好、鬧鬧情緒。但基本上,在我服外役監的這段日子,沒有看到什麼大奸大惡之類的事。大家都只是命運不好,有待努力克服的平凡女子。

在外役監的日子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最轟動的一件事,算是集體違規的「麻糬事件」,這件事在外人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監所裡面可是件嚴重大事。

事件起源於返家探視的花蓮同學們,從家鄉帶回來知名麻糬跟同學分享,因為我們都在戶外活動,所以她們將麻糬放置在平常工作經過之地,再偷偷拿回隊部分給同學。適逢過年期間,有各界送來的糖果餅乾,當下並未細想麻糬哪裡來,不愛吃甜食的我,直接順手拿給隔壁同學吃,居然這件事是同學檢舉而爆發,而且還是吃了麻糬的同學。

老師知道後一個一個叫去問,幸好那時候「阿姨」叫我不要問, 反正原本就真的不知情,當然也沒想那麼多。過了很多天之後,說有人講挾帶物品,這是很嚴重的違規,最糟糕還可以打回原來的監所,追回所有福利和已縮短的刑期,真是太嚴重了,同學何苦為難同學,這種心態真是可議。當然挾帶東西是不允許的行為,也讓我們了解不要因為有了自由就忘記規定,這是受刑的目的。

不敢相信,最後五個人全送到違規房考核至少一個月,雖然仍可接見,不幸中的大幸是還可以留在外役,只是都快報假釋的這些同學,全部都延後半年才可以申請,將近五十人承認吃到帶回的麻糬,自己報名字全體靜坐兩個禮拜。雖然我沒吃,但是給了同學, 所以我堅持陪著大家靜坐。這種遭到背叛的感覺很不好,覺得心情沉重、發冷。彷彿當年公司倒閉,有人一走了之,對人性失望的那 種感覺又回來了,未來的路很不安,如何解脫?

人性啊!有些人就是會對你不友善,個性難猜、人心難測,只有更小心翼翼保護自己。和老師深談過後,她再次告誡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懂為什麼人跟人要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讓五個人進違規房,還放話不罷休要再向上爆料⋯⋯從那之後外役進入了嚴格搜查期間,草木皆兵,所有的東西、所有狀況都用最高標準來檢視,只要有事情就會被釘,監獄完全是社會的縮影,完完全全,五個違規扣分還加上老師被調職,外役同學老師耗損得很兇,我在這一年八個月裡就換了四位老師,這真的是一個很辛苦的職缺。

在裡面閒暇時間我也看了很多小說,讓自己做做夢,我挺喜歡的。缺憾的人生,記憶才會深刻。初來乍到,原來新收也有派別,在傻大姐提醒之後我才發覺,但我不想攪和在其中。遇上故人心情很複雜,大家各有為難之處,就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活吧!按部就班過完第一週,把所有的工作都經歷一遍,重新再當一次新人的經歷很有趣,不是每個人都有,接下來期待第一次的面對面接見。

首度在外役掉淚,是和「大大姐」單獨接見的時候,Hold 住的情緒在她面前武裝不了,吃到媽媽充滿愛接見菜餚、冰豆花、水果, 哇口塞!這是睽違兩年四個月的自由美食。

叫到名字批次地帶出隊部接見,再次抱到 Apple,真的好開心, 所有流的汗水、淚水,一切都值得了!

有同學在裡面經歷了家人過世、外遇、離婚、生病,種種無能為力的事情,我就更感恩著自己的擁有。每次接見,家人精心準備的愛,我總吃到快要吐,希望把那個滿滿的自由感覺全塞進肚子裡面,在桃女監超過百次接見多是 Power 帶著 Apple 來,在中女監則是住在台中的大姐,每週來接見,比較幸福,我是最幸福的受刑人。

在外役很傳統學姐學妹制,這跟當兵在軍中學長學弟制,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學姐不做,而是每一個人都會經歷,很多人對學姐有諸多抱怨,我選擇喜歡的把它保留下來,不喜歡的就警惕自己不要成為那樣的學姐。對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我是最不齒不屑的,有沒有遇上這種人?當然有, 在裡在外,在上在下,通通都有,我選擇不同流合汙,因為我不想做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人。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我,喜歡我的,「Thank You.」,不喜歡我的,「I am sorry.」。

總之,監獄雖是另一個世界,但只要是人組成的地方,就有那樣的喜怒哀樂,有不同的人性善惡面。

這只是另一種學習場域,人生,的確天天都在學習。
 
(本文選自全書,周政池整理)

作者︰張心慈 Cony Chang

淡江大統計系畢,自媒體部落格講師、演說家。從一個熱心幹練的都會女性,到意外觸法、認命卻不認栽的模範受刑人,Cony認為上天給予的挫折其實是一份禮物,因為這段獨特的生命經驗,讓她更能體會「幸福」的真諦。

出版:匠心文化

書名:囚出幸福 以愛為名的Cony重生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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