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創作歌手路,因種族藩籬而舉步維艱;但外界漠視、經濟拮据,都不足以擊潰王大文圓夢的意志。撐過多次山窮水盡,他終於等到意想不到的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舞台與聽眾。
「這裡有好多聲音,但只有一張嘴,沒辦法跟著唱下去了。」五歲那年,王大文聽見了車裡收音機播放的貝多芬〈第六號交響曲〉,他開心地哼唱著,但當各種樂器陸續加入,他只能沮喪地向駕駛座上的母親童元方求助。與音樂的這場邂逅,讓王大文一步步走進創作與表演的世界,十八歲那年獲得獎學金進了芝加哥西北大學,主修古典音樂與英美文學。
音樂表演天分 難以越過種族的藩籬
「我從小就以為自己要去百老匯,站在舞台唱歌表演。但在大學遇到一些挫折,讓我決定創作,想用自己的音樂說自己的故事。」王大文說,「但不管我怎麼努力融入,對很多人來說我永遠像外星人。在表演這個行業,狀況特別嚴重。」雖一心想成為創作歌手,王大文大學畢業後,仍先留在熟悉的芝加哥尋找機會。
「我的第一個角色,是個有暴牙、戴眼鏡的香港學生,英文很爛,頭上還插著一支日本國旗。」王大文齜牙咧嘴地形容著角色,「出場台詞是用廣東話說:『大家好,我是風水。』夠驢了吧!觀眾一看見我全都笑了。」儘管語氣搞笑,但王大文眼神充滿了無奈。
王大文所受的無形壓力,母親全看在眼裡。「我知道他的辛苦和痛,但也只能勉勵他,把所有的窩囊,轉化成藝術。」現任東海大學文學院院長童元方說。
經過四年嘗試,王大文理解自己很難在表演藝術上大放異彩,帶著錄音設備搬到流行音樂產業更密集的洛杉磯,製作個人專輯。這破釜沉舟式的豪賭,沒能讓他一舉翻身,這張由母親童元方投資兩千美元,在空衣櫃裡錄音的《American me》,只賣了兩百多張。
「有個朋友告訴我,我的創作太嚴肅了。一般人只想要用音樂放鬆,不關心種族歧視。」但王大文卻不後悔,「因為所有歌曲就是我看到的、想討論的故事。」
之後三年,王大文到處寄送試聽帶投石問路,爭取在小型展演空間或酒吧的表演機會,收入不穩定的他,不時還得向母親或哥哥求助。
台灣唱片招手 打開歌手夢的一扇窗
「我常常半夜冒著冷汗醒來,瞪著天花板問自己『我到底在幹嘛?』這條路還走得下去嗎?」看著同學、朋友的事業都逐漸上軌道,王大文的焦慮更深,「有人建議我轉行做個律師或上班族,但這不是我要的。」王大文繼續頑固地寄試聽帶、在只有十幾位觀眾的舞台上賣力演出,也在社群平台上分享個人音樂與翻唱作品。
二○一二年初,台灣音樂製作人阿弟仔無意間在YouTube上看見王大文的影片;片中的他,唱著當紅創作歌手Bruno Mars的歌曲,讓阿弟仔留下深刻印象,大力向唱片圈同業推薦。
當年王大文在YouTube帳號信箱裡,發現一封自稱台灣唱片公司的短信時,還以為是詐騙集團。「唱片公司說願意幫我發片,唯一的條件是要搬到台灣把中文學好。」想到有機會實現等了八年的歌手夢,王大文毫不猶豫地飛來台灣,從實習生做起。
剛到台灣的王大文,中文程度比國小生還不如,但他的學習態度,很快打動了身邊所有人,「他誠懇不多話,但既認真又有天分,具備了好音樂人該有的特質。」喜歡音樂總經理陳子鴻這麼觀察。
現場歌迷合唱 激勵更多創作的能量
此後三年,王大文在台灣出了兩張唱片,跑了超過兩百場巡迴演出。「我永遠不會忘記有一次在苗栗表演,現場大約兩千人,我唱到一半覺得耳機回音特別大,後來才發覺,是好多人正和我一起合唱。這感覺太奇妙了,以前只要三十個人聽我唱,就很了不起了。」王大文伸展雙臂又收攏,形容兩千人和三十人的差距。
換了新環境,王大文的創作就像開了一扇灑滿陽光的窗,他更努力地學習中文、細讀母親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希望有天能包辦專輯的填詞工作。
這幾年,常有人對王大文說「你變得好正面」,他卻認為「唱歌是一種溝通的方式,有人因為我的歌感動很好,但聽眾的反應也會回頭鼓勵或影響我。」
就這麼轉了個彎,王大文找到聽眾,也發現全新的世界。沒人能預期機會何時降臨,你所能做的,就只有堅持下去。
在美國音樂圈找機會時,因為擔心不被別人放在眼裡,王大文總是理個鍋蓋頭、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武裝自己。(圖/王大文提供)
王大文
出生:1981年
現職:歌手、電台主持人
學歷:西北大學古典音樂系英美文學雙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