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銷作家九把刀：媽媽的一巴掌讓我學會同理心

因為刀媽（右四）受表揚為模範母親，九把刀（右三）一家人開心地齊聚一堂。

鄭淳予

個人成長

攝影/蔡世豪

803期

2012-05-10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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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讀書不開竅，卻一路攻讀碩士的九把刀，甚至跌破眾人眼鏡成為暢銷作家與導演。平時言論犀利的他，背後其實有一位更加厲害的母親。無時無刻的照料與包容，讓家中三個兒子表現都令人刮目相看。

五月第一個周末，九把刀一家人歡天喜地迎接這樁大事──「刀媽」柯鄭月秀獲得彰化縣彰化市政府模範母親的表揚。表揚典禮這天，彰化市各里的模範媽媽都到了市公所，六十名白髮皤皤地被表揚人，被自己的家人簇擁著，「刀爸」牽著瘦小的「刀媽」坐定，現場突然一陣騷動，原來，九把刀來到現場，頓時，索取簽名的、要求合照的人，團團包圍住他。

成為表揚大會的意外插曲，九把刀的表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刀媽」笑說：「其實他是個害羞的孩子，我拉他陪我去拜拜，在廟門口被人認出來，他也是這樣靦腆。」回到鄉里的九把刀，完全看不到平日在媒體上敢秀敢言的形象。

身體力行成為家中典範

九把刀家中有三個兄弟，老大是藥劑系博士，現於工研院工作；老三師大畢業後在高中任教，現正攻讀博士學位；老二，則是家喻戶曉的九把刀，不只擁有碩士學位，還成為知名作家與導演。

很多人都好奇，「刀媽」到底怎麼教出三個「會讀書的孩子」？九把刀跳出來澄清說，其實，三兄弟小時候的成績，根本是「爛到化膿」。

「我國中一年級，第一次段考的數學成績是五十六分，這是一整年最高分的一次。」九把刀講起那段他怎麼也不會忘記的故事。「我完全無法理解『負負得正』的邏輯，只好死背。我每天都在畫漫畫，打定主意要讀復興美工。我總覺得，多項式或因式分解這種東西，在我的生命裡不會有任何意義。」說得斬釘截鐵，但卻讓「刀媽」每次看到成績單時憂心忡忡。

對兒子的文筆充滿信心

她不相信認真學習還無法融會貫通，終於忍不住捧著兒子的數學課本和參考書，坐在家中經營的藥局櫃檯前，仔細地研究起來，此舉嚇壞了心高氣傲的九把刀。一天晚上，「刀媽」攤開習題，和兒子解釋自學來的數學定理「負負得正」，並且義正詞嚴地說：「數學就是要算！你不能以為你自己會了就不算。」當場，九把刀掛著兩行眼淚，在媽媽「慈愛」的眼光之下，算完所有的習題。「媽媽以為我是因為不會算所以才哭，其實我根本是慚愧得很想死。」

不只是讀國中，「刀爸」忍不住說：「『刀媽』一直是身體力行在陪小孩念書，她一個人就念了二十四年的國民小學。」她自己讀了六年，再加上三個兒子讀國小，她總共出了十八年的「媽媽牌考卷」。

儘管平常功課盯很緊，但每到寒暑假，「刀媽」不忘讓三兄弟到外公家「野放」，「小孩子偶爾也需要打來打去、放縱一下，看到他們自己學會騎腳踏車，我也很開心。」

「刀媽」說，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大原則，就是把三個小孩顧好，不要讓先生有後顧之憂。在柯家，「刀爸」自比為地藏王菩薩，負擔家計就像「入地獄」的工作，但是所有家務和孩子的教養，卻是「刀媽」一肩扛起。

不過，「刀爸」對孩子的作文能力十分要求。三兄弟常常領著被爸爸改得滿江紅的作文，很不情願地整篇重寫，「刀媽」不忍心，「明明我看就覺得他們寫得不錯，要我來寫大概也只是這樣子而已，但我和他爸程度總是不一樣吧。」「刀媽」說，她生平和先生唯一一次唱反調，就是帶著九把刀和老三，到外面「補作文」。

那天，「刀媽」騎著腳踏車載兩個孩子，到國語日報社上作文課。她還記得，那天在教室後面陪孩子「試聽」了一堂「雲要怎麼寫」的描寫課。她還記得，孩子洋洋灑灑交出去的文章，隔周老師寫了很多讚賞的眉批；老師其中一句寫道：「繼續保持，你將來一定會成為有名的作家。」

同樣的一件事，九把刀也銘刻在心中。他說，每當他投稿得了獎，領獎前，腦海一定會想起媽媽騎著腳踏車，帶他和弟弟去上作文課的情景。有別於父親管大方向，「刀媽」帶給孩子的，是最多的陪伴，以及最大的空間。

直到九把刀日後向媽媽提起，自己要以寫作為業，「刀媽」義不容辭地幫兒子投稿文學獎，說好了「得獎就繼續寫。」「刀媽」其實對兒子充滿了信心，就如同我們日後看到九把刀一貫的自信，這樣的特質，是他們母子間一脈相承的祕密。

從生活瑣事中灌輸正確觀念

成名後的九把刀，不僅勤於筆耕，平均一個月還會接四場演講，他之所以能言善道，還是要從媽媽說起。「刀媽」自嘲，自己和「刀爸」都是很愛講話的人，夫妻冷戰時不說話，兩個人都很痛苦。也因此，「溝通」是他們家最擅長的學問。

九把刀說：「家裡的廚房和浴室只隔一道門簾，我很愛趁著洗澡和正在煮飯的媽媽聊天，無話不談。」隔著一張門簾的空間，充滿了他和媽媽分享的祕密，無論是天馬行空的想像，或是喜歡到想娶進門的女孩。

九把刀

(右至左)1.刀媽用心栽培孩子，自九把刀小時候就開始。
2.九把刀三兄弟小時候出門一定衣著整齊，因為刀媽很在乎「門面」。
3.三兄弟各差兩歲（刀媽背後左到右分別是九把刀和大哥、三弟），「刀媽」曾有個心願，就是看到他們三人念到大一、大三、大五（醫學院），後來，三兄弟也很爭氣地完成了。
4、5.刀媽在五年前曾罹患血癌，九把刀在病榻陪伴期間，完成了感人著作《媽，親一下》。

有一次，九把刀在學校和好朋友吵了架，回家就要求媽媽親自到學校，「出面教訓」那位朋友；「那時很幼稚，覺得媽媽是最有力的靠山，但更開心的是，媽媽還真的答應了我。」九把刀描述。

「隔天，我驕傲地向朋友嗆聲：『你死定了！我媽媽等一下真的會來！』而他也如我所願顯得很不安。」來到學校的「刀媽」，把兩個孩子都叫到教室門口，先對另一個孩子說：「你做這件事不好，要跟阿田（九把刀小名）道歉。」當九把刀得意洋洋地接受朋友囁嚅地道歉後，「刀媽」卻轉而又對九把刀說：「阿田，這件事情你也有不對，所以你也要向人家道歉。」前一秒還趾高氣揚的九把刀，當場糗得想躲起來。

「最後，媽媽拉著我倆的手說：『現在你們都跟對方道歉了，好朋友不應該再吵架，握握手回去上課吧！』我們尷尬地在我媽面前演了一齣和好戲，她才滿意地離開。不過當天到了下午，我們也自然而然真的和好了。回想起來，這是媽媽在用她的方式，教我要珍惜友誼。」

「刀媽」的「身教」，總是比「言教」，讓九把刀深刻記得。有一回，九把刀弄髒了弟弟的床，兩個人馬上協議「換床睡」，正當他們七手八腳在換床墊時，「刀媽」正好瞧見了。兩人不以為意地向媽媽解釋後，「刀媽」卻打了弟弟一巴掌，只因為「弟弟怎麼能讓哥哥睡髒的床」。九把刀至今仍常常分享這個故事：「當時媽如果是用講的，還真的是不痛不癢，那巴掌雖然打在弟弟臉上，但我們兩個一輩子都會記得，對兄弟、對人都要有同理心。」

「刀爸」說：「我們家有一間佛堂，他們小時候問我，要怎麼拜拜。我告訴他們：『平常怎麼跟媽媽說話，就怎麼跟菩薩說話。』」三兄弟雖然調皮，但媽媽無微不至的愛，在他們心中儼然是家裡的「活菩薩」。「刀媽」笑一笑，自豪地說：「如果要讓他們投票，比較喜歡爸爸還是媽媽，我應該會勝利哦。」

九把刀除了勤於寫作以外，拍攝了《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一舉成為知名導演後，不免為了一些正式場合穿著西裝，「但我就只有那一套。」平時穿著打扮，還是一貫的Ｔ恤牛仔褲。輕鬆的行頭，同樣出現在柯家三兄弟另外兩個人身上，就和節儉成性的「刀媽」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