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是社會進步的假象

提姆．傑克森

2011-02-24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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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年急起直追超越日本的GDP，讓台灣在內的政府都把GDP成長視為首要目標。但英國政府顧問告訴我們，如果執政者持續盲目追求經濟成長，人類文明將逐步走向崩解。近日高漲的石油價格，就是一個警訊……

報紙雜誌上談到經濟，大家最熟悉的一個指標就是ＧＤＰ（國內生產毛額）。它已經成為總經語言的重要元素，因此，認識ＧＤＰ的基本特性還是有所幫助的。

廣義而言，ＧＤＰ是衡量一個經濟體「忙碌程度」的單位。其實它所做的，只不過是用三種不同的方式，將一個國家所進行的經濟活動加總起來。它告訴我們三件事：國民和政府花了(或投資了)多少錢、國民賺了多少錢、廠商創造多少價值。

ＧＤＰ根本不真實

很多發生在「市場外」的事情是經濟活動的結果，也會對經濟活動造成影響。像家務工作、照顧和志願工作等，就是正面的影響；但也有些具負面影響，譬如經濟活動造成的生態或社會破壞。舉例來說，ＧＤＰ不理會環境汙染帶來的健康或環境成本，或者天然資源的耗損。

相反的，ＧＤＰ卻包含各種並不真正增進人類福祉的項目，譬如車禍引起的交通壅塞、石油外溢和清理成本。這些支出因經濟活動而產生，也被ＧＤＰ計算為正面價值，但這似乎有違常理。而且ＧＤＰ對負債水準幾乎完全視若無睹。從我的觀點來看，或許更嚴重的是，天然資本── 有限的資源和生態──的折損，完全從這個總體經濟帳戶消失。

在ＧＤＰ中，經濟對資本、對技術效率、對資源的依賴，全部併入勞動生產力。當勞動生產力隨著技術改進而逐漸增加時，唯一穩定經濟產出的辦法，就是減少勞動投入；或換句話說，接受某種程度的就業不足。不過，當需求下降，廠商收益減少時，就會導致失業和減少投資，進而降低經濟體的生產能力。產出下滑、經濟體的錢變少，國庫收入亦隨之降低，債務升高，經濟變得不穩定。

基本上，就是因為這理由，使得經濟學家堅持，持續成長是長期經濟穩定不可或缺的。問題是，這種說法絲毫不能減輕我們對生態衝擊的憂慮。我們已經可以發現：耽溺於經濟成長，在本質上有多麼可笑。

這個困境只有兩條出路。一、是改用一種不同的成長方式；二、是讓經濟就算不成長，也可以穩定。否則照傳統的步伐，結果不是經濟崩潰，就是生態瓦解。

總體經濟學必須有個略微不同的起點。當我們要轉型到永續、低碳經濟，意味著這是一項巨大的挑戰。最重要的是，這個挑戰與投資有關。其中一個關鍵就是，一個經濟要如何從「石化燃料型」轉型到「再生能源型」。

解除成長魔咒

這是重大新投資的主要項目之一。但如果投資太慢，資源在替代方案端上桌之前就已經耗盡了，結果反而會造成燃料價格飆漲，經濟崩垮。相反的，若投資太快，減緩成長之後的經濟，可能會造成無法取得進一步投資所需要的資金。

投資標的也必須改變。那些以提高勞動生產力為目的的傳統投資，多半變得較不重要；創新依然重要，但得瞄準永續發展的目標。投資得聚焦於資源生產力、再生能源、潔淨技術、綠色企業、氣候適應和生態系強化。

特別是公共部門的投資和產權功能，需要增強。公共部門通常是辨別和保護長期社會資產最適當的地方，公共部門的投資報酬率通常低於商業部門，允許較長的投資期，對投資效益也比較不苛求。然而多數時候，主流政策對這個永續的困境不聞不問。

這個虛妄的想法，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對效率的追求，將會穩定氣候，並解決資源匱乏的問題，這樣的論點已形同破產。現在，我們迫切需要一個更清晰的願景、更大膽的政策制定，以及更健全的對策去迎戰成長的兩難問題。

生態總體經濟學需要一個新的投資生態。這意味著，我們需要重新檢討獲利能力和生產力的概念，並使之善盡其用地追求長期社會目標。我們必須放棄一味地執著於勞動生產力，全盤思考怎麼做，才能在低碳產業達到高就業率的條件。新的總體經濟學必須了解生態和社會，並終結眼前這種把經濟從社會和環境中抽離的愚行。
(本文摘自第八、十二章‧楊卓翰整理)

誰說經濟一定要成長？
—— 獻給地球的經濟學

作者︰提姆．傑克森
英國永續發展委員會經濟委員，同時也是英國政府永續發展顧問、蘇里大學永續發展教授兼「生活方式、價值觀與環境研究中心（RESOLVE）」主任。除了科學工作，提姆也是得獎的劇作家，寫過無數BBC廣播劇。
譯者：朱道凱
出版：早安財經（2011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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