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人：我學到苦難磨練出來的幽默感

知名節目主持人于美人，以她一貫幽默的口吻說，她很想幫媽媽申辦09141242」這支手機門號，「因為我媽媽就是這樣的人，她說的話，一是一、二是二！」

「媽在哪，家就在哪！」

打從小時候，于美人就知道媽媽「說到，一定做得到」。一歲就沒有父親，經濟窘迫，一家人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被迫搬家，讓于美人一度對「家」的概念產生疑惑。當時，媽媽是這樣告訴她的：「媽在哪，家就在哪！」這是回答也是承諾，再怎麼困難，二十三歲就守寡的于媽媽，辛苦地撐起了一個家。

「我永遠都是看到她蹲在地上擦腳踏車！」于美人回想起小時候，這個畫面讓她印象最鮮明。父親肝硬化過世時，媽媽肚裡還懷著九個月大的妹妹。「那時爺爺開腳踏車店，媽媽不會修理車，所以幫忙擦車，我就看著她拿著擦車布，轉著輪框，擦一格，轉一格，一個多小時把一輛車擦得閃亮亮，可以賺七塊錢！」

于媽媽為了擦車，沒辦法穿裙子，只能穿褲子，夏天兩件七分褲輪流穿，冬天換成兩件長褲，就這樣四件褲子穿一年，走過十幾個寒暑。

年紀輕輕就守寡，于美人的外公不忍心也看不下去，曾經偷問于媽媽是否考慮改嫁，于媽媽只是開玩笑地回答：「我結婚五年就生了三個，再嫁肯定又生一窩，前窩後窩打成一窩，這樣怎麼行！」

也許就是這樣的樂觀幽默，凡事正面思考的態度，讓于媽媽一路走來，再苦的事情都變得不苦。所以，她對於現在很多人動不動就說：「我活不下去了！」感到難以理解，「這樣就要活不下去？」

不過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媽抱著我哭。」于美人說，那是她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已忘記當時做錯了什麼事情，被爺爺拿著腳踏車的內胎打，一不小心剛好被內胎的氣嘴打到，受了不小的傷。于媽媽說，那時抱著于美人哭，心裡不只捨不得，還有心酸，她自責地認為，好像自己保護不了小孩，因為小孩沒有爸爸，才會被爺爺那麼嚴厲管教。

雖然會心疼于美人被爺爺修理，其實于媽媽自己在管教女兒上也是「毫不手軟」。有一次，于美人和妹妹「共謀」，趁媽媽睡覺時偷她房內抽屜裡的錢，其實媽媽根本沒有睡著，默默地等著兩人拿了錢高興地去買糖吃，回家以後換來一陣毒打。「是用衣架狠狠地打。」于美人如今回憶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你不要臉！人家不收你利息，你竟然還想賴帳！」

于媽媽說，嫁過來時，她的母親交代她，即使是在地上看到一毛錢都不能撿，「人家有可能是在測試你」。她說，人可以窮，但不能沒有志氣。

說到錢，于美人的金錢觀也來自於母親。有一次，于媽媽的朋友來家裡借錢，于媽媽手頭一時也沒錢，於是開口向房東借，「房東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臨時需要五百塊，可不可以先跟你借一下，等一下我再還你？」第一次，房東繃著臉，沒有理她，于媽媽就客氣地再問了一次：「房東先生，可以嗎？」「不可以！」這回答當場讓于媽媽覺得被羞辱了，她發誓從此之後絕不向任何人借錢。

所以，當于美人念大學時辦了就學貸款，于媽媽就一直催她還清。有一次她告訴媽媽，有人說可以不用還，讓它變成銀行呆帳，于媽媽一聽大聲喊：「你不要臉！人家不收你利息已經要很感激了，你竟然還想賴帳！」于美人說自己當時被罵得跟豬頭沒兩樣，馬上打消那個念頭，「這就是母親給我價值觀上的影響。」

「我媽是個很踏實的人，她曾經跟我說，她有位朋友『有錢也去曼都洗頭，沒錢也去曼都洗頭』，可是她不會這樣。」于媽媽總說，沒錢就過沒錢的日子，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她覺得只要不欠錢，日子就很好過。這也讓于美人雖身處五光十色的電視圈，物質欲望卻不高。

去年某一次，于媽媽叫于美人哥哥的小孩把家中舊廢鐵拿去做資源回收，小朋友不願意，還跟于媽媽吵架，因為她覺得丟臉，于美人聽了很生氣地對姪女說：「這一點都不丟臉，姑姑從小就是靠這個長大的，不然我帶你去，連于美人都去了，請你告訴我，這有什麼好丟臉的？」于美人小時候會收集家裡腳踏車零件的包裝紙盒，拿去資源回收處賣錢，她說，這是靠自己的力量賺錢，沒什麼好丟臉的！

表面上看起來，于媽媽給于美人絕對的自由和自主，實際上，兩人也都知道，「一個單親媽媽能讓你吃飽穿暖就很了不起了，哪裡有時間談管教」。不過，說「不管、放任」倒也不盡然，其實于媽媽對于美人疼愛有加。于美人說，當她上高中，開始離家比較遠時，媽媽總是會偷塞錢給她，「媽媽知道我愛吃。」後來，媽媽還常常拿這件事情來說嘴，「我女兒高中三年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過中華路上的小吃她全部吃遍！」

說母親對兒女的疼愛是一輩子的，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大約五年前，當于媽媽知道于美人終於在宜蘭買了一塊地時，高興得把十年來于美人給她的紅包錢統統領出來，說是要給于美人支持和贊助。原來，媽媽從來就沒有想要從女兒身上拿回什麼，只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而開心，就連自己癌症開刀前，交代自己妹妹的也是：「若我有怎麼樣，以後你要幫耘捷(于美人本名)坐月子喔！」

「女人沒尪沒關係，但一定要有小孩！」

于媽媽也是讓于美人成為媽媽的「幕後推手」，她曾經對于美人說：「女人要有孩子，生命才完整。」當時三十一、二歲的于美人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媽媽甚至對她說：「沒結婚沒關係，打個種回來就好！女人沒尪（丈夫）沒關係，但一定要有小孩！」這其中當然有玩笑話的成分在，但是，于媽媽自己確實也是這樣走來，她認為有丈夫可以依靠當然很好，但如果沒有，就要靠自己，「並不是沒有就不行」。

每當于美人和老公吵架時，媽媽就會勸她：「你的個性這麼爛，人家肯娶你已經很好了，又生了兩個小孩這麼可愛！小孩要叫別人爸爸也很麻煩ㄟ！」

媽媽的話總是能讓于美人釋懷，就是這樣的樂觀幽默，讓于媽媽克服了所有困難，也讓今天的于美人更懂得以正面樂觀的態度來面對人生。

■于媽媽散播歡樂，成了孫子的偶像

10多年前，因為媽媽的鼓勵，于美人和老公James從原本不孕症，到後來幸運地生下龍鳳胎。于美人說，她最感謝的還是媽媽，「因為她拿了一張名片，介紹一位名醫給我們！」

在教養孩子上，雖然不像媽媽當年給自己的「放任和自由」，但樂觀、正面思考的傳承卻是不變的。于美人曾經出過一本書《于美人黃金說話課》，教人如何「說出一朵花」。兒子Max學得最好，去年的除夕夜，當表姊說自己的偶像是某位女歌手後，Max接著說：「你們知道我的偶像是誰嗎？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女人就是婆婆（外婆）！」逗得于媽媽樂不可支，看來于媽媽散播歡樂的種子，不只種在于美人身上，也已經在孫子Max心中冒出芽來。

（圖片來源：UDN.com）

■媽媽給我的人生禮物

1.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所以要開心過日子

2.不要向別人借錢，人要有志氣

3.女人要有孩子，生命才算完整

■于美人  Profile
出生：1965年
現職：廣播、電視主持人
學歷：東吳大學中文系
經歷：補習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