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股王宏達電來說,創新能量永遠沒有用完的煩惱,掀開執行長周永明和宏達電創意中心MAGIC Labs的創新腦袋,專業能力加上好奇、勇氣和決心,就是宏達電的創新配方,不做「改良式創新」,只有能帶來十倍大躍進的「革命創新」,才是維持股王身價的重要心法。
十五年前,在國際大廠的眼中,台灣或許技術優秀,但卻沒有創新精神,往往對於「升級」現階段產品非常擅長,但是下一代的產品卻總不是由台灣原創。周永明回想過去在迪吉多(Digital)時代,他的老外同事曾經說,當美國工程師總是想把前一代的東西丟掉時,台灣的工程師只想著改良。
台灣人被誤解想不出新意
「我觀察到,台灣的習慣是很喜歡一下子就跳到結論。」不質問過程,不挑戰他人的觀點,也沒有耐性或心胸去傾聽別人的意見,周永明認為,這是阻礙創新的第一道門檻。
直到八年前,宏達電已經成立,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在一場有微軟、有國際設計公司、也有電信大廠客戶的多方合作會議上,周永明是惟一受邀的台灣廠商代表,當他滿心歡喜地想要帶著公司的專案工程師一同前往,卻被對方委婉的拒絕了,拒絕的原因是,「希望每位參加會議的人,都能有實質的貢獻。」
「我覺得有點震驚。」周永明最後還是隻身前往。他了解的確許多台灣人到了那樣的場合,就是靜靜的聽、默默的記,很少參與討論,提出觀點;長年累積,國際大廠就習慣將台灣擺在決策範圍外,認為只要將結論告訴台灣代工廠,然後接單的人照著結論做就行了。
「那次受邀去開會,我覺得是人家給我們面子,我也真的講了很多話。」現在回憶,周永明帶著笑容,但在當時,他卻非常無奈。
不只是要會講,周永明更強調要會問問題,和宏達電合作密切的歐洲電信大廠Orange行銷總監Gareth Abel說:「Peter(周永明英文名)總是在問問題。」周永明最喜歡問的問題,就是產業趨勢如何?行銷策略如何?產品設計如何?
但他也強調,要問開放性的問題,否則,很容易只得到自己想聽的,或是很有限的答案。
每天都有新挑戰、新學習
宏達電的硬體研發工程師形容,在公司裡面,大家都很累,其中又以軟體工程師最辛苦。但這群最會為公司創造價值的精英,在公司內可不是虎虎生風地橫著走,而是「躺著走」,因為,工作實在太累了。
為什麼在這樣高壓的環境,宏達電的員工還願意留下來?「有些工程師曾經跟我說,在這邊工作,很爽。」周永明說,這裡擁有的不只是股價,更是讓員工每天都有新挑戰、新成長的正面環境。
做代工 也要比人想更多
「我曾經親眼看過一名迪吉多的同事,平常對人親切有禮貌,沒想到,面對台灣的代工廠時,就變了一副嘴臉。」這個親身體驗,讓周永明看清,如果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就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所以,即使宏達電創辦之初也靠代工,但卻從來沒有低過一天的頭——因為一開始,大家就決定挑戰最難的。
「我不允許我的工程師問客戶:『你覺得這樣可以了嗎?』而是要問:『我現在這樣做,你的看法怎麼樣?』」周永明迄今最感到自豪的地方,就在於從未把宏達電放在被貶低的位置上,靠著技術實力,贏得客戶尊重。
過去,在卓火土擔任執行長時代,卓火土和周永明分別管理桃園和台北的研發中心。一位長期在台北工作的工程師回憶,從二○○○年到○四年,周永明衝得很快,不只是找到客戶後才開案子,常常是客戶還不知道在哪裡,就先把案子開出來;因此初期常有模具開了以後又中斷的狀況,或是硬撐著做直到找到客戶為止,「這讓研發的人很累。」
但是周永明不斷地督促工程師們前進,才讓走在最前端的創新精神一天一天被建立起來,「這樣的文化才最寶貴,這樣的人才需要有機會發揮,做出來的東西是頂尖的,這才是最大的誘因。」靠一直自我挑戰和挑戰別人,宏達電也做到了國際水準,永不看過去,而是創造未來。
○七年十二月,周永明回到母校海洋大學演講,活動消息一出,許多人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麼,他是海洋大學的?怎麼不是台清交?
台股股王,少見地由非台清交畢業的執行長領軍,周永明和全球最大的IC設計公司高通(Qualcomm)執行長保羅.傑卡伯是摯友、和德國電信集團創新產品長Christopher Schlaffer是麻吉、和Google Phone發明人安迪.魯賓一通電話就聊不完。靠著和全球最聰明的腦袋交流,周永明在學校的基礎教育之上,獲得更寬廣的知識視野。
靠與世界一流者互動升級
「台灣的公司,沒有歐美公司大、也沒有日韓的公司厲害,所以我們要張開雙手,擁抱全世界的人才。」在演講當中,周永明這麼對學弟妹說。
現在,宏達電行銷長王景弘,是曾經待過Lotus,擁有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碩士學位的頂尖人才;財務長鄭慧明過去極受華新麗華焦家、富邦金控和台灣大哥大蔡家所倚重;前微軟產品設計總監陸學森,XBOX 360第一代就是他的傑作,現在也到了宏達電擔任創意長職務。
這些國際與國內的一流好手,全都看上這個可以大展身手、盡情揮灑的舞台,在周永明的遊說下,加入宏達電。
「我一直覺得我是很幸運的人,有機會跟世界一流公司的人互動,看人家怎麼思考,怎麼做決定,怎麼判斷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學習。」這些正面的力量,讓周永明和宏達電的腦袋不斷升級,創新自然源源不斷。
好友安迪.魯賓說,周永明是他看過對產品最敏銳的執行長,「我沒見過有哪位執行長拿到一樣東西,會翻來覆去的看,然後告訴你,問題出在哪裡。」
「我的問題,就是興趣太多了。」這就是周永明,好奇得不得了的執行長。
生活工作也要熱情有創意
沒有書,就不能活;好吃的美食,是一定要吃;音樂不能不聽,有好的音響,更是人間美事。形容起自己的興趣,周永明露出工作之外難得的笑容,他看小說、看傳記、看雜誌,英文書中文書拿起來就看。
他愛美食,為了心目中世界第一的沙西米,大老遠跑到東京,搭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到一個叫梅丘的小車站,在路邊繼續排隊二個鐘頭。
他聽音樂,古典、爵士、輕搖滾、佛朗明哥統統來者不拒;不只如此,「我以前二專畢業時玩音響,可以好幾天不睡覺在那邊組裝、調音,玩到瘋掉。」他說,有的聲音聽起來有泛黃的復古味兒,有的聲音是豐富充沛的華麗味兒,用不同的音響聽,味道都不一樣。
忙碌,讓周永明得捨棄一些瘋狂的興趣,但不曾稍歇的好奇心,是生活和工作的最大動力,也是創新的活水泉源。
怎麼創新,這是許多人的問題,但對周永明來說,這沒有正確答案。要做好這件事,周永明說,第一要堅持,第二是要有這樣的文化,第三是要能跳脫現有資訊的框架,因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要靠自己的腦袋創造出來,才是真正的獨一無二。
/小檔案/
周永明 Profile
出生:1965年
現職:宏達電執行長
學歷:哈佛商學院進階管理課程、政治大學EMBA、海洋大學電子工程學系
經歷:迪吉多公司伺服器部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