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風暴又把剛要重新抬頭的台灣財富管理市場,一棒打回原形;打著年利率高達一成的旗幟,雷曼兄弟是台灣連動債市場最受歡迎的大賣家,一轉眼風雲變色,這場至少四百億元的連動債風暴,投資人手上的連動債剩下多少價值?
九月十六日一早,金管會副主委李紀珠一進辦公室,就拿著報紙上日本金融服務局第一時間向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日本子公司請求凍結資產的斗大新聞,緊急找來法務主管與金管會委員,準備開會商討台灣可能可以採取的手法。
但這時,距離日本提出求償,已經慢了至少十二個小時。
剛脫離一個 又進入另一個風暴
儘管金管會表示,台灣已知暴險的部位,「大部分是和雷曼香港的分公司做交易」,和日本是子公司不一樣,分公司和母公司由於是財務一體,所以「求償的意義不大」。但面對這場前所未見的風暴,金管會代替所有金融機構、與台灣投資人的債權應變與保全能力,顯然還有待努力。
事實上,這次公布暴險的八百億元中,有高達四百多億元的部位,是來自財富管理部門所賣出的連動債;而購買這些連動債的,正是最無助、面對風暴最不知所措,也最需要主管機關助一臂之力的一般投資人。
他們之中,有為數眾多的退休族群,也有許多老弱婦孺,在缺少台灣法令與主管機關的積極保護下,這群受災者才在不到半年前經歷另一場風暴,最近才要從那個惡夢中慢慢醒過來;沒想到,才剛睜開眼,就再度慘遭「雷」擊!
而這一次連動債價格的縮水程度,恐怕比上一次更嚴重。因為去年台灣財富管理市場最大的「貨源」,就是這次案發的事件主角——雷曼兄弟所發行的連動債。
雷曼兄弟出事前,因為帳面利率就比其他連動債高出一到二個百分點,去年在台灣大受理專和投資人歡迎,狂賣四百多億元,榮登台灣連動債市場的最大賣主。而第二名則是同樣財務狀況也不甚佳的UBS(瑞士銀行),金額恐怕也有三百多億元。
如今持有雷曼兄弟連動債的投資人,手上一疊厚厚的契約,變成薄薄一張壁紙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高。
購買不同商品 受災程度也不同
根據銀行的財富管理部門主管表示,和雷曼兄弟有關的連動債大致分兩種,一種是「直接買到」,也就是連動債的設計,就是直接連接到雷曼的股票。
「台灣投資人對這種連動債已經很有經驗了。」因為這和今年上半年,花旗、美林等金融股股票狂跌,造成連接這些股票的連動債淨值慘跌一樣;一旦最後雷曼股價趨近於零,所有連結雷曼股票的連動債價格,就會只剩下契約上面註明的「最下限」——保本六成的只剩六成價格;不保本的,當然就只是壁紙一張了。
而另一種可能還存在一絲希望的,反而是雷曼兄弟自己作為發行機構,或者是保證機構(幫發行商做擔保的機構),所發行的連動債。
根據彭博資訊的外電報導,市場研究公司CreditSights Inc.估計,即使在雷曼兄弟聲請重整後,其主順位債券(一般連動債都屬於主順位債券)在市場上還有六成的價格。如果用更保守嚴謹的對折三成價格估計,也代表這些雷曼兄弟所發行的連動債,在市場上還有所稱保本成數的三成價格。
例如一檔雷曼發行、保本八成的連動債,那麼市場估計還有二四%的價格,和市場上充斥「雷曼倒了!」「雷曼破產!」等等似是而非的耳語,讓許多投資人誤以為投資可能全面歸零的預期,有不小落差。
不過,銀行主管也提醒,這一次雷曼出事,帶動全球金融市場大地震,這幾天幾乎所有的金融商品價格一起大跌。因此,如果手上連動債是雷曼發行,價格立刻打三折;如果連動債設計所連接的金融商品又跌價,價格還要再打一次折,如今市價可能只剩帳面的二成甚至不到。
無論如何,比起直接連動雷曼股票的血本無歸,這都只能算是「二級受災戶」。
不過,如果是雷曼發行但不保本的連動債,那麼慘況與連接雷曼股票一樣,可能全部化為烏有。
除了購買連動債之外,個人的跨國投資也越來越直接,這幾年,台灣直接買賣雷曼股票或者雷曼公司債的大戶投資人也不少,而這些人的受災程度也大不相同。
最慘的要算是持有雷曼兄弟的股票,在聲請重整之前,雷曼最後的成交價僅剩○.二一美元,距離壁紙只有一步之遙。
但持有債權可就不同了,「按照還款順位不同,債分很多種。」銀行主管說,由於目前金融市場上,所有雷曼兄弟的公司債幾乎都是無擔保,因此還款能力與前述的連動債相同;如果是一般公司債,屬於第一順位還款者,債權可望還有三成的贖回能力。
當然,如果最壞的狀況,雷曼兄弟最後真的完全連渣都不剩,所有債權歸於塵土,所有債權人都要一起承受這場金融風暴吹襲下最慘烈的結果。
AIG若引爆 後果沒人能收拾
雷曼兄弟是目前最慘烈的一家,但未必是惟一一家;根據透露,也傳出搖搖欲墜的AIG保險公司在台灣市場的「影響力」,比起雷曼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同的是,雷曼在台灣大賣連動債,讓小散戶哀鴻遍野。但因雷曼在去年信評就提前預警,被降為「A-」,據《保險法》規定,保險公司已不能與之往來;因此不少大型保險公司大幅減少暴險部位,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是這次國泰、新光等大型壽險公司公布數字,讓人「稍喘一口氣」的主因。
但AIG是全球最大保險公司,其在台子公司南山人壽,也是國內排名第三大、外資第一大的保險公司,和雷曼兄弟一樣「影響力」波及為數眾多的小保戶,甚至有好幾百元的投資型保單從銀行財富管理窗口賣出去。AIG如果隨後引爆,國內金融體系是否有足夠能力承接南山人壽將近一五%的市占率保單,沒人敢說。
而比起雷曼更「令人敬畏」的是,AIG到今年五月,信評還在「AA+」,國內許多壽險公司、銀行,都還與之有高度往來,「最後一道馬其諾防線如果守不住,後果難以想像」。
你是幾級受災戶?
因雷曼兄弟破產保護的受災金融商品損失比率
1級受災戶
1. 直接持有雷曼兄弟控股股票
2. 持有雷曼兄弟控股股票相關商品
連動雷曼兄弟股票的連動債,視契約「下限」而定,若合約中有保本60%條款,則持有到期將剩60%殘值;若沒有簽保本條款,則投資將全數損失。
2級受災戶
持有雷曼兄弟控股發行或擔保之連動債或金融商品:可能收回低於三成的資金。
3級受災戶
持有雷曼兄弟債權
若債權為主順位,可能回收約三成投資金額,順位低者則須等高順位債權人債權得到清償後,才有權利主張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