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股市已成窮人賭場

我家附近有家酒吧，最近，酒吧的一位服務生問我，上海股市最近表現怎樣？我回答說，現在大約在二千六百點。他當即跳了起來，說：「不會吧！政府怎會讓股市跌成這樣？」

接下來的十分鐘，他試圖說服我，未來三到五年內，政府將讓股價指數升到八千點。「看看港股，現在可是兩萬點，」他說，「上海股市漲到八千點一點都不稀奇。」

中國股市有一億兩千四百萬個交易帳戶，就投資者數量而言，比世界上其他股市都要多。據我了解，投資者的整體熱情仍舊非常高。股票市值目前不大，只占ＧＤＰ的五三％，占貨幣供應量的三一％。Ｐ／Ｂ（股價淨值比）約為二‧五倍，已處於歷史低檔。股市為什麼仍在往下走？

中央政府引入調控房市措施後，許多人滿懷希望，以為從房市流出的資金將流入股市。流行的溜溜球理論告訴人們，資金只在房市和股市之間來回旅行，不會跑去別的地方。現在房市沒有下滑多少，股市卻大跌二○％。
 

中國房市股市都下調

中國股市由政治和流動性推動，但目前兩者都沒啥好消息。雖然政府更希望房市實現軟著陸，但對房市泡沫的爭論已經結束，緊縮已成共識，問題只在於調控的節奏是緊還是鬆。在政府擠壓房市的流動性時，股市的流動性受到影響也是不可避免的。兩個市場都下調。

股市向下調整與房市調控直接相關。對於各個行業，尤其是金融業，房地產升值其實是最大的利潤來源。房屋存量、在建工程和土地儲備的價值，可能已超過ＧＤＰ的三倍。房價升二○％，增加的價值相當於ＧＤＰ的六○％。

在正常的經濟體裡，企業利潤一般為ＧＤＰ的一○％。當資產增值達到企業利潤的六倍，企業就會玩財務遊戲，將資產增值轉化為會計上的利潤。當房價停止上升，甚至下降，非常賺錢的公司會突然間變得無利可圖。銀行在平時是一部賺錢機器，但說不定哪天，他們會突然把以前賺的錢全虧光。銀行業危機之後，其實是購買銀行股的好時機。但銀行為應對房市調整而籌集這麼多資金時，可能不是買進銀行股的好時機。

合理價值評估從來都不是支持進入中國股市的理由。不過，現在中國股市的價值評估合理了。二‧五倍的股價淨值比談不上便宜，但按國際標準看已處合理水準。我勸你對本益比不要過多關注。本益比已經被資產泡沫嚴重扭曲了。估計的價值下降，可能只是回歸正常的一個階段。
 

有錢人寧買房不買股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中國許多股票的可流通部分比率很小，有點像網路公司的股票。經過股改，所有股票都可以流通了。由於沒有了非流通股在場外市場以折扣價交易，中國股市的價值評估正回歸正常。這是一個進步。結論是：上海股市不會很快恢復到其鼎盛時期的六千點。這會讓許多人失望。

有錢人已經不在股市玩了，他們轉去房市。絕大多數人相信房價只漲不跌。今天玩房市的人並沒有經歷過一九九七年的房市崩盤。

另一方面，股市在二○○七年至二○○八年經歷過一次崩盤，一年間，從六千點跌到一千七百點以下。那些能夠炒得起房的人發現股市是一個壞地方。這就是為何自二○○七年以來房市總是紅火，而股市卻一直在掙扎。當然，如果房價能像二○○七年的股市那樣大跌，股市的境況會好一些。

中國的股民往往沒錢去炒大城市的房子。他們寄望於能有足夠的運氣，賺夠多的錢，然後轉去房市作戰。股價升到一定時候，這些人就會跑掉，限制股市升值；股市下跌時，這些人也不會成為股價的支撐力量。

最後，酒吧的服務生要我推薦一支股票。他說，他已經有了七萬人民幣，希望賺到足夠的錢去買一輛車。「光靠我的收入買不了車，」他說，「你看我的工作有多辛苦。但如果我在股市賺到二十萬元，我就能買一輛好車。」

只要房市不崩盤，普通投資者最好不要奢望從中國股市裡賺到免費午餐和新汽車。
（本文摘自第四部‧楊卓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