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幫手》紅粉知己 替他獵「獨角獸」
周凱旋不只扮演「李太」的角色,更是商場高手。她因為香港前特首董建華的表妹張培薇(Debbie Chang)介紹,認識李嘉誠,兩位精明的女性在九三年聯手,幫李嘉誠拿到全中國最有價值、緊貼著紫禁城旁的「東方廣場」地塊。
五年級生的周凱旋,具有前瞻精準的商業眼光,九○年代就趕上第一波網路狂潮,找來Yahoo!創辦人楊致遠說服李嘉誠,在九九年設立Tom.com,一年後Tom股票上市,香港所有報紙頭版連續多天都是Tom的全版廣告,至今仍然是香港參與網路泡沫的經典畫面。Tom後來低價買下台灣城邦文化出版集團,成為周凱旋的現金金雞母,也是亞洲媒體交易的經典之作。
周凱旋與張培薇在二○○四年說服李嘉誠參與維港投資(Horizon Ventures),趕上這十年來的獨角獸投資狂潮。維港投資在○七年投資臉書一.二億美元,臉書一二年上市後,兩人大賺五倍。周凱旋的投資還包括被微軟買走的Skype、被蘋果買走的Siri,及今年即將上市的超級獨角獸、全球最大音樂串流平台 Spotify等,投資十分出彩。
李嘉誠的元配、李澤鉅與李澤楷的生母莊月明,是李嘉誠的表妹,兩人是感情與事業緊密結合的夥伴,在香港是公認的鴛鴦夫妻,一九九○年她心臟病突發逝世前,與李嘉誠有二十六年的姻緣。兩年後周凱旋出現,至今也陪著李嘉誠二十五年了。但是,周凱旋只比李澤鉅大兩歲,也因兩兄弟反對到底,至今身分仍然是「李嘉誠的密友」、「紅粉知己」,無法晉升「李太」。
在維港投資的官方網站,李嘉誠位在周凱旋、張培薇之前,放了一張李嘉誠在辦公室的側面照片,頭銜卻是「特別來賓」(Special Appearance),身為商場女強人的周凱旋,身價超過新台幣二百億元,有自己的創投王國,卻無法參與核心的長江和記事業。
策略一》脫亞入歐 資產乾坤大挪移
李嘉誠創業六十八年,從來沒有虧損的紀錄,假如投資人在一九七二年十一月一日長實掛牌上市當天買進,成為李嘉誠的股東,四十六年來獲利超過五千倍;他二十年來穩坐香港首富的寶座,這幾年雖被馬化騰、馬雲等後輩超越,但是他穩居華人企業家第一位的歷史地位,已是無人能及。
李嘉誠賺錢能力一流,但過去八年來,他在交班布局展現乾坤大挪移的功力,更是讓外界驚呼連連,絕對是前無古人,可能也是後無來者的絕世之作。
高齡八十幾的李嘉誠以令人跌破眼鏡的速度與魄力,二○一五年進行集團企業的「世紀重組」,先將兩家旗艦公司長江實業、和記黃埔,重組成長江和記(○○○一)與長實地產(一一一三),並且遷冊至開曼群島。
去年七月,李嘉誠更把起家的長實地產更名,改成長江實業集團公司,強調放眼全球基礎建設,不限於地產投資,索性把「地產」二字刪掉。為了交班,他進行了資產世紀大重組,不斷減持中國與香港的房地產,加總集團在過去八年,已經賣掉三千億港幣的中國與香港資產。

中共每一任領導人皆曾和李嘉誠會面,但近年長和集團 「脫亞入歐」,引發中國輿論高喊「別讓他跑了」。(圖片/Getty)
策略二》轉進公用事業 確保現金流
狂賣中國與香港資產,李嘉誠表演「脫亞入歐」與「地產換公用事業」的人生終局世紀豪賭。集團公司累計在英國投資超過五百億美元,控制了英國三○%的通訊、三○%的電力網、二八%的客運鐵路、二五%的天然氣供應,以及七%的自來水事業;他在加拿大投資的赫斯基能源公司(Husky Energy)已賺進超過百億加幣,被稱為是他一生中最偉大的投資。
如今長和集團的獲利,有三五%來自基礎建設、二四%來自電信事業、一六%來自零售、一三%來自港口、一○%來自能源,已經看不到地產的貢獻了。
重組後的長和集團,獲利模式就是在確保投資事業能夠貢獻穩定的現金流,超過集團的資金成本,賺取項目現金報酬(較高)與集團融資成本(較低)之間的利差,也就是說,嚴控財務風險、追求最低的資金成本,將是永續經營、永遠獲利的營運模式。
在事業乾坤大挪移的過程中,政治風險是最大的干擾,李嘉誠與中共中央前總書記江澤民關係密切,路人皆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要拿下原本牢牢在上海幫手中的香港,也是必然的過程。李嘉誠一不小心,就會淪為當局的眼中釘,過去幾年,中國最大地產商王健林自我了斷,其他政治成分不足的企業家陸續中箭落馬,都是明證。
李嘉誠要順利退出中國,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為此,他在賣出大量中國資產的同時,不斷高調否認「走資」(資金外逃)的指控,針對新華社瞭望智庫發表的長文《別讓李嘉誠跑了》,甚至破天荒發出長達兩千字的聲明稿,說有關文章「文理扭曲,語調令人不寒而慄,深感遺憾」。二○一五年進手術房開刀前,還特別要周凱旋發聲明,說「李嘉誠基金會八○%的資金,都要投注在大中華」,咬緊「愛國商人」的身分,絕不鬆口。
長和集團如今成為「黃皮白肉」的控股公司,資產都已經挪到海外,集團上市公司卻都留在香港,李嘉誠一再保證:「永遠不會賣」、「絕不改變註冊地」,表明絕對沒有逃走的意圖。他難得破口大罵那些說他外逃的香港媒體,「連起碼經濟知識都沒有,先講走資,」反覆強調,「我基本不賣香港股票,當然也就沒有走資的疑慮。」
完成了驚心動魄的世紀大重組,確保了退休後穩健的經營團隊,李嘉誠說他要把心力專注在基金會的慈善事業。說起這個,李嘉誠過去在醫院與學校做了大筆捐贈,還蓋了一座完全展現漢傳佛教的慈山寺,他的交班,連佛寺都準備好了。
新生活》砸百億打造頂尖正信佛寺
李嘉誠獨資捐贈近新台幣一百億元(二十六億港幣,其中十五億港幣為建設經費),在香港新界大埔,興建慈山寺,唐朝佛寺的風格極為清雅素淨,高達七十六公尺、約二十五層樓的白觀音聖像,以超過六百噸的錫青銅鑄造,俯視香港眾生疾苦,撫慰人心。十八公尺高的大雄寶殿,供奉釋迦牟尼佛、藥師佛及阿彌陀佛,佛頂有金蓮花華蓋,佛像後方壁畫取材自敦煌石窟,再嵌入國學大師饒宗頤手筆的《心經》。

李嘉誠獨自捐贈約新台幣100億元,興建香港慈山寺,在兩年前落成。莊嚴肅穆的漢傳正信佛寺,將是他晚年平靜修行之地。(圖片/李嘉誠基金會提供)
李嘉誠蓋廟,請來香港中國佛學會會長覺光法師出面主持,由香港中文大學建築學院教授何培斌擔任建築設計,一五年落成後,從馬來西亞請來洞鋐法師住持,用首富的手筆,秉承釋迦牟尼佛的教化,打造華人社會最頂尖的正信佛寺。
慈山寺山門橫樑上掛著「入解脫門」匾額,大雄寶殿內的立柱,掛上據稱是李嘉誠最喜歡的禪門對聯:「即有之空一法不立,即空之有萬法全彰」,或許,這一橫一豎的禪語,正是李嘉誠一生征戰商場,到了九十歲遇到任何晚輩都還起身回禮,在政治屠刀的縫隙中,拚命為股東創造報酬,最終內心的祈願吧!
(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
李嘉誠
出生:1928年
現職:長江和記集團創辦人、董事長
學歷:中國廣東北門街觀海寺小學
家庭:妻歿,育有二子
身價:354億美元(全球第23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