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夏五十二周年股東會上周剛落幕，本刊整理股神巴菲特與股東的精采問答，從中一窺股神預言的最新投資趨勢。
在近五個小時的問答環節中，巴菲特和他的夥伴蒙格（Charles Thomas Munger），回答了公司股東、記者和分析師總共多達五十七個關鍵問題，內容包含對富國銀行醜聞、投資蘋果公司及航空股、與3G資本合作，以及對無人駕駛、人工智慧等趨勢的最新看法。以下為本刊整理的波克夏股東會問答重點摘錄：
談核心持股 看見成長性 大買科技、航空股
問：波克夏的某些主要持股，如富國銀行、聯航等，近期都出了一些狀況（編按：富國銀行去年爆出開立假帳戶事件，聯航日前則發生強拖旅客下機的事件），你如何看待繼續持有這些公司股票的影響？
巴菲特答（以下簡稱「答」）：這些公司的業務我們都非常喜愛，但它們有各自不同的一些特徵。我們買美聯航、可口可樂，並非說它們都不會面臨問題，我們買它們的理由，是認為這些公司具有長期非常強勁的競爭力；我們會去看它們到底具有什麼相對於競爭對手的優勢，以及它們是不是具有長期良好運作的基礎。
問：請問你如何看待波克夏對航空業的投資？
答：航空業的競爭曾經激烈。如果你在網路搜尋「航空公司+破產」的話，會找到上百家公司破產的案例。回顧八○年代，當時航空業甚至採用近乎自殺式的方式進行定價，然而現在航空股的收益與那時相比，已有一定的改善，而且以目前看來，收益率是相對高於投入資本的。
至於油價下降後，業者能否透過價格不變來獲得更多收益？我認為，儘管這個行業恐怕沒有那麼大的靈活性，但對於投資航空公司，我們預計在未來五到十年內還是能獲得頗為可觀的報酬。
問：可口可樂的許多作法在道德方面並不受歡迎，而且它也傷害了許多人的健康。身為該公司的大股東，是否須對可口可樂獲得這些財富所導致的損害承擔相對的責任？
答：一九八二年起，我就一直沿用這樣的生活方式（編按：巴菲特至今仍每天喝五罐可口可樂）。如果你告訴我，吃蘆筍或青花菜等健康食品可以多活一歲，我覺得我更願意吃巧克力及可口可樂，後者讓我更開心，儘管因此少活一歲，我也願意。
我覺得這是我個人的選擇，如果其他人覺得攝入糖類非常不健康，他們可以鼓勵政府去禁止糖類攝取。但是，糖、可樂中的糖，以及其他食物中的糖類都是一樣的。對我來說，可口可樂是生活中一個非常正面的元素，它影響了整個世界，也影響了整個美國。
問：你曾說，因為不了解，所以不會投資科技公司。現在你好像已經有所改變，因為近期投資了蘋果公司。你周五（五月五日）又提到了IBM沒有滿足你當初的期望；你對這兩家公司的看法有何不同？你對現在科技公司的想法又是什麼？
答：我買IBM是六年前的事情，當然這六年已經過去。蘋果與IBM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是生產消費品的公司，需要深入觀察消費者的行為以及想法。此外，IBM的客戶與蘋果的客戶群亦完全不同，投資這兩家公司，其實是兩個不同決策下的結果。對IBM的投資，我可能做錯了一些決定，對蘋果的投資決策是否也錯了，我們拭目以待。至於亞馬遜，我們當時沒投資，確實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談投資哲學 看一家公司 要看它20年後
問：你覺得哪一類公司才能得到波克夏投資的青睞？
答：針對欲投資的標的，我們會評估未來五到二十年，它們是否還能具備現在的競爭優勢。另外，這家公司有沒有讓我們足夠信賴的領導層和管理人員，然後還要看它們是不是符合我們波克夏的文化；當然，價格因素也必須考量。
問：為什麼你會建議投資在所謂的指數型股票，而不是購買個股？可否解釋一下其中緣由？
答：我們對自己投資的股票是非常有信心的。問題是，今天如果你不是專業投資人，你不想天天擔心你的持股，那我建議去買指數型股票就可以了。標普（S&P）比較不會讓人掛心。
我姑媽凱蒂就曾擔憂，雖然她擁有幾百萬美元，但這些錢會不會突然就消失了？她問我該怎麼辦，我就寫了一封信：「親愛的凱蒂，這是很好的問題，不要擔心，妳的錢已經夠多了。」因此，我想你們就不要像凱蒂一樣天天擔心這、擔心那。我的建議是，如果真要投資的話，可以投資標普五○○指數基金，這樣應該就不會讓你天天憂心了。
問：我們希望能對一億的中國股民建立比較合理的投資理念。巴菲特先生，你能否提供一些善意的建議，我們該怎麼做？
答：我認為投機的可行性一直存在，在市場上也會一直有人關注這個領域。特別是在市場發展的早期，即新興市場，人們會更有投機的傾向。中國市場其實一直具有賭場的特性；當人們看到周圍的人富起來，就都想跟著投入其中，投機大賺一筆，而不是平心靜氣地進行長期平穩的投資。
人們喜歡賭博、採取行動，如果他們覺得有很容易賺錢的機會，就都會衝上前去；過一段時間，他們若覺得已經賺得夠多了，就會自滿，進入自己的舒適圈。因此，我覺得（價值投資）還是要繼續做，市場的長期發展總是會滿足你，而且我們體認到，長期下來，市場會慢慢指導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問：你以前常常購入一些具有較高額資本的股票，現在卻是買資本比較輕的。對資本額大及資本額小的公司，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麼？
答：如果有較小資本的公司能投資，我們還是會買。我們有幾個原則，第一個就是回報率要比較高，投資的數量不是那麼大，且公司成長快。然而如果必須要投資大量資金，又要未來能成長的話，當然會比較困難。
一般若要長期成長且能獲取足夠收益，就必須從事大資本的投資，鐵路業即是如此；但如今行業的生態已有所改變，有些公司已不需那麼多資本去募集相同的資金。因此，毫無疑問地，這家公司若不需任何資本就能賺錢，我們會非常樂意投資，但很難有這種情況。
談創新經濟 樂見AI發展 看好亞馬遜
問：如何看待無人駕駛車的發展對保險業務的影響？
答：（無人駕駛車）能讓世界更安全，我覺得是很好的，儘管對汽車保險公司來說，可能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編按：波克夏核心持股包括全美第二大汽車保險公司GEICO）。目前我們正面臨卡車業缺少駕駛員的情況，如果這些人工智慧技術能提高駕駛的安全性，我覺得會很受歡迎。
問：你覺得人工智慧對波克夏的業務有什麼影響？
答：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我預料它會大大減少我們雇用員工的數量，這對某些特定業務不是好消息，但是對整個社會來說，我想是好的。
如果一個機器就能做到以前需要一．五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生產力勢將大幅提高，但也會帶來巨大衝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們與政府之間的關係，都會相對出現改變。但在短期之內，我並不認為將會面臨這樣的情況。
問：亞馬遜因貝佐斯的領導非常出色。你對亞馬遜的看法是什麼？當初為什麼沒有買下它？
答：因為我沒預料到亞馬遜會發展得這麼好。我一直很尊敬貝佐斯先生，但沒想到它會像現在這樣，取得大規模的成功。亞馬遜的電商及雲端業務都具有相當大的潛力，我認為它們將會為整個市場帶來顛覆性的改變。
問：波克夏在風力、太陽能發電投資頗多，預估未來七年風電產能將高出太陽能七倍，你的看法如何？
答：我們在風電和太陽能方面都有很大的投資需求。雖然數據顯示風電的表現可能更好，但我們在這兩個行業並沒有特定偏好。我們先前投了五十億美元在太陽能，若再有相應的投資標的，我們會再度進入這個行業，進行更定向的投資。
談經營管理 若我今天死了 波克夏明天仍會漲
問：波克夏所擁有的財政債券與帳上現金量，已超過一千億美元，對此你怎麼看？（編按：巴菲特曾表示，如果其帳上現金超過一千至一二○○億美元，可能將降低現有回購股票的標準。）
答：我認為也許（股票購回）的時機馬上就會到來，在我有生之年絕對看得到，詳細時點仍待我們進一步研究。但當我們擁有的現金量，超出公司合理的配置能力時，再回購或者配息，都是有可能的；當然這些都必須進行周詳的考慮。
然而，在未來十年，我相信仍會遇到能夠進行大規模投資的市場，儘管不知道是何時，但若果真如此，我可能就沒辦法告訴你，配息是一個好決定。
問：3G資本的理念是希望減少公司開支，但現在的美國總統強調保護美國就業，你對3G資本未來的投資還會看好嗎？（編按：巴西私募基金3G資本，以購併公司後大量裁員著稱，儘管招來無情的批判，但巴菲特對其作風頗有好評，且自二○一三年起，雙方多次合作。）
答：3G資本信奉的是，收益必須透過生產力的提高來實現。如果不提高生產力的話，我們的生活水準只會與幾百年
前一樣。
3G資本的員工行動非常快速，也嫻熟於提高他們自身業務的效率。不論在鋼鐵、汽車還是其他許多行業，我們都喜歡這樣的人，這也是我們樂於投資的人。
我們當然覺得，提高生產力的過程並不一定讓人愉快，但是若能夠不斷提高人均生產總值，總是一件好事，因為你有更高的收入、更好的薪酬。
問：3G資本的創辦人李曼（Jorge Paulo Lemann）是否有機會成為波克夏的董事會成員，甚至是下一任的CEO？
答：在交易方面，有可能我們將一起做更多、更大的事；然而，短期內董事會不太可能發生變化。
因為考慮到我們彼此之間的商業關係，如果讓李曼加入董事會，可能將會使情況變得複雜。至於我們的接班人選，應該會挑選在波克夏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人。
問：如果你們不在了，波克夏股價可能面臨壓力，董事會屆時是否可能回購？
答：對波克夏的股東，在股價很低時，我們不會進行回購，我們不會占這種便宜。
另一方面，如果今天我死了，你不用擔心，我保證波克夏的股價明天還是會上漲。
李曼（圖/達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