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婚率日高的情況下, 當結婚進行曲響起,所有因相戀、相知而結合的伴侶,在步入禮堂之前,恐怕都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因此,在步入結婚禮堂之前,大家都應該想清楚,要怎麼樣和自己的親密愛人,各自算好一本屬於自己的帳。
現代人的婚姻比過去自由、開放,但也愈來愈不易經營。根據內政部最新統計,去年有六萬多對夫妻離婚,平均每一天有八十六對夫妻離婚,總離婚人口高達八十六萬多人,創下歷史新高。
如果以去年六萬多對夫妻離婚除以十七萬多結婚對數,離婚率高達三五%,直逼美國的四五%離婚率。這項數據顯示,傳統的婚姻價值觀鬆動,婚姻契約對男女的約束力逐漸式微,對照中信金董事長辜濂松和夫人辜林瑞慧恩愛四十年的情誼,老一輩的婚姻觀念在現代社會顯得彌足珍貴。
結人不結財──尊重對方是獨立個體
九大聯合律師事務所張菊芳律師認為,當兩人的情分由濃轉淡到無時,就必須開始處理錢及子女的問題。但是,由於大家對法律的認知有限,往往到最後無法收拾時,才不得不面對法律問題。
因此,現代婦女基金會與多位律師的討論後,在今年西洋情人節(二月十四日)推出新版結婚證書,以結婚證書的方式包裝夫妻間的法律問題,結婚現場的見證人和主婚者就是現成的契約見證人,戶政事務所所保留的一份,正好也是小兩口契約的第三保管者。
這份新版的結婚證書當天一推出,除了引起民眾的話題之外,也有很多人公開地質疑:「婚都還沒結成就談錢,不是很傷感情嗎?」負責起草這份證書的律師賴芳玉表示,其實結婚那一刻,責任就開始,有關婚姻的權利、義務也應該開始,等到婚後遇到問題才談,恐怕就更傷感情了。
離婚率向來居高不下的美國人在面對婚姻時,遠比台灣人理智,以著名男星麥克道格拉斯和凱薩琳麗塔瓊斯的婚姻為例,已為第一次婚姻付出六千萬美元贍養費代價的麥克道格拉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和凱薩琳麗塔瓊斯簽下婚前協議書,其中關於萬一離異的贍養費,明白規定以一百五十萬美元為基數,乘上結婚年數,也就是如果兩人結婚三年後離婚,麗塔瓊斯可以領到一百五十萬美元乘上三(四百五十萬美元)的贍養費,兩人在如膠似漆時,先禮後兵,做好萬一無法天長地久時,彼此最後的保障。
老美理智面對婚姻萬一失敗的錢事,是台灣人無法想像的,張菊芳律師說,台灣的立法精神是保障婚姻,不能預立離婚契約,麥克道格拉斯的做法在台灣無異於違反公共秩序與善良風俗。
邱麗孟認為感情債無法彌補──賴昭吟不管家庭錢事
台灣人不止難以接受結婚時先談贍養費問題,一位中年金融機構負責人看到新版結婚證書,第一個反應也是:「那不是離婚算了。」但是,也有不少年輕人認為婚前應該把醜話講在前頭,這也是新版結婚證書推出半個月,已有不少新人採用的原因。
一向給人「女強人」形象的台灣微軟總經理邱麗孟,聽到新版的結婚證書,也一直搖頭。不過她倒不是不贊成這種新的婚姻契約而搖頭,而是認為這種觀念不錯,但她自己完全不是個典型的例子。邱麗孟是高薪的職業婦女,因此她直笑說自己和先生感情很好,如果哪一天婚姻生變,她覺得情感上的損失就很大了,那一紙契約恐怕也不能彌補失去的感情。
至於家裡是誰付帳單?邱麗孟說,不管是小孩的學費、水電瓦斯費,大大小小的帳單都是誰先拿到誰先付,總之在誰手上就是誰的責任,從來也沒刻意分過。家事也是一樣,從來沒分過星期一、三、五你拖地、我洗碗,而是誰有空,誰就去做。
台新金控財務長賴昭吟和交通銀行副總經理徐光曦是金融圈有名的夫妻檔,但是,分別掌理金控財務及投資事務的他們,把理財的精力全部放在公司,「我們的理財乏善可陳」,賴昭吟說。
雖然擔任財務長職務,但是,賴昭吟說她根本不喜歡管理瑣碎的事,尤其是錢。家裡的開支也是誰有空誰就負責,以方便為原則,以房子為例,因為買房子時她在銀行上班,銀行有優惠利率,於是房子就順理成章地登記在她的名下,至於每個月賺多少錢,賴昭吟說:「我們都只大概知道一個數字,彼此不是很清楚彼此的月薪。」至於年底報稅,怕麻煩的她把這件年度財務大事交給先生管。
冠夫姓冠妻姓均可──餵奶擺不平竟走上離婚
至於新版結婚證書的內容,賴芳玉說,去年六月夫妻財產制做了大幅的修改之後,其實民眾還是不知道怎麼用,最實際的還是透過結婚時所立的證書來介紹給大家。
她首先把民法中和夫妻有關的條文一條一條地列出來,寫成白話文和選項供大家選擇。例如,以前只有妻冠夫姓,大家都不知道,現在法律上也允許夫冠妻姓,這項嶄新的選擇,便成為證書上的第一條。另外,依法夫或妻也可以選擇要把戶籍落在哪裡,對自己最方便,而不再像傳統妻一定落在夫家戶籍處了。
夫妻財產採用何種制度是離婚時分配財產的依據,賴芳玉大力建議雙方應該提前討論這一點,也就是要採用一般的法定財產制,或是根據雙方的個性和生活背景,選擇各管各的分別財產制,或共享共有的共同財產制;家事也是一樣,曾經有夫妻為了誰餵奶而翻臉,最後訴請離婚的案例。
賴芳玉表示,許多主婦負責家務,但是先生卻對生活費愛付不付,造成婚姻、家庭的痛苦。因此現代婦女基金會希望新人們,能先就誰負擔家庭生活費做討論,還列出約定的款項,應該要在每月的五日前匯入一方的帳戶,甚至認真到把填寫銀行和帳號的空間都留出來給小兩口填。零用金也是一樣,雖然法律中規定可以有各自的自由處分金,但是金額多少,誰付給誰,還要夫妻自己去商討。
賴芳玉曾經遇到已經因感情不睦而分居的夫婦,一方說有給生活費,一方說沒給,丈夫對妻子說,難道下次拿現金給妳,還要請妳開收據嗎?因此她才會建議在證書上寫銀行帳號,好作為支付生活費的證據,雙方也才不會那麼難看。
陳聖德要幫太座付帳──婚前溝通理財觀念很重要
常青律師事務所合夥律師王如玄指出,以前她最常接到的離婚案件就是外遇案件,接下來逐漸以家庭暴力為多,到了最近,她發現以「個性不合」為理由的離婚案件愈來愈多,其中用錢觀念不同和理財方式差異大的就占了一半。
最近傳出異動的花旗銀行總經理陳聖德,有個很會賺錢的老婆──聯廣負責人張振明,他們在財務上的互動很有趣。陳聖德說,因為自己是花旗人,出門總是刷花旗信用卡,連老婆張振明在公共場合,都只用陳聖德的花旗附卡,因此帳都跑到陳聖德那裡去,有時候張振明因公出國,先刷了卡付機票,回國後公司將這筆款項匯入她的帳戶,陳聖德則一樣要把帳付掉,錢都到太座那裡去了。
喜歡收藏各式畫作的這對夫婦,名畫收藏也是他們重要的財產之一,不過這方面他們也很隨興,總之是誰喜歡的,誰就去買了,買了以後就放家裡,又沒有歸屬是誰名下的,以後怎麼分呢?陳聖德大笑著說:「那就要看誰手腳快囉!」
當彼此感情好的時候,「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但是,當感情變質時,卻會為了要理清財產的歸屬,而對簿公堂。這也是專門負責辦理婚姻訴訟的律師認為,夫妻必須在彼此感情不錯時先把責任義務、尤其是財產講清楚的原因。
王如玄律師認為,這份證書的價值,是提供一個很好的機會,簽約的內容不是最終的重點,而是讓大家可以在踏入婚姻的當時,就先溝通清楚彼此的理財方式和觀念。
她提到有些夫妻,有一個人是奢侈到可以借人家錢都不用人家還,另一個卻是你在洗碗她都要跑來關燈,這種摩擦下怎能維持婚姻品質?因此,王如玄一再認為對於錢財的觀念,一定要盡早談清楚,才能確保出現離婚問題時,彼此都能理性協議分手的最後依據。
但這樣的想法還不普及,當律師多年,王如玄手上的簽約書,都是因離婚的金錢分配問題而撕破臉的夫妻所簽,或是因為丈夫外遇,才想要有一份協議書來保障的例子。也就是說,多數人都是「踢到鐵板」,才想要正視夫妻間的財產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