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肯定是場令人痛苦的風暴。對於依然存在的危險，現在也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不過，敞開心胸、擁抱樂觀，可以幫助人們把握住前方的機會。
美國的經濟糟糕到，連七月分（只）減少了二十五萬份工作都被視為好消息。長期失業率和房屋遭查封的數字持續上升，可說是美國自一九三○年代以來最嚴重的經濟不景氣。
醫療成本失控，全球人口老化導致政府支出激增。科學家說，我們需要昂貴的緊急方案來對抗全球暖化，否則我們就會熱死自己。也難怪近來儘管有些正面的消息，但截止八月十一日為止，每日針對美國經濟情況所做的蓋洛普民意調查（Gallup Poll）卻顯示，有五三％的美國人認為，美國的經濟前景正在變糟（沒錯，甚至是更糟），認為正在好轉的美國人則有四二％。
但在擺出純粹防衛的姿態前，別忘了這點：一如人在順境中會衝過頭，人在逆境中也很容易變得太悲觀。雖然美國經濟仍陷於深淵當中，而且的確可能正在變糟，其實沒有人確實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為了慎重起見，應該要為所有可能的結果做好準備，包括一些十分有利的結果在內。
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對吧？發明家愛迪生說過：「我們對任何事情的了解，都不及它本身的億分之一。」近代的管理專家保羅．修梅克（Paul J. H. Schoemaker）是顧問公司國際決策策略（Decision Strategies International）的創辦人兼執行主席，他也有同感。「一如利空讓許多人料想不到，利多也可能出人意料。」修梅克說。「就企業而言，這個想法是指不要被眼前的現實給困住，而要體認到說，系統的波動很大，並且可能轉變得很快。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希望擁有能使你成為贏家的策略。」
換句話說，你起碼要讓自己去思考樂觀的理由。不，並不是沒來由的過分樂觀。我們只是認為，除了閃避危險，務實的人也應該敞開心胸去把握機會。
兩個值得樂觀的理由
合理樂觀的理由包含了兩個部分。第一，像這樣的衰退或許令人痛苦，但也能替未來的成長打下基礎。經濟學家熊彼得（Joseph A. Schumpeter）在一九四二年寫道：「創造性的破壞」會使老舊、垂死企業中的人產生鬆動，並迫使他們想出新的辦法來發揮所長。
第二，智能有所提升。過去幾十年來，世界上多了十幾、二十億的人擁有更高的教育程度與更好的技術，使人類解決難題的能力日益精進。下一個改變世界的突破可能會來自中國、印度或東歐。
當然，有些人並不需要任何催促就會去冒險。他們是不畏困難的先鋒，其他人則是在大後方等待。
失業開啟了創業的契機
以瑪莉．普魯特為例，五十六歲的她一輩子都待在堪薩斯，結果在二○○六年時，她在安捷倫科技（Agilent Technologies）的專案管理職務遭到了裁撤。不久之後，她所認識的一位發明家邀請她合開公司，以便把他減少柴油內燃機排放出致癌粒子的想法加以商業化。（它的概念是，利用進氣口中的火花來製造臭氧氣體，使燃料氧化得更徹底。）
普魯特對於初步的測試結果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過去兩年中，她把三十萬美元左右的遣散費加上退休基金全部投入了這家位於堪薩斯波莫納（Pomona）的新公司，他們把它取名為「排放控制解決方案」（Emission Control Solutions）。
排放控制還沒有賺到錢，但獨立實驗室的測試證明，排氣管裡的微粒大為減少。普魯特相信，名為閃耀光環七號（Radiant Halo 7）的臭氧製造機將大獲全勝。而且不妨想想她所說的話：「假如我沒有被裁員，我絕對不會往前走到這一步。」
有個錯誤觀念是，悲觀等於審慎，因為設想最壞的情況，絕對錯不了。目前企業主管都在縮減工作與投資，以蓄積現金，而多半忽略了股市所發出的正面訊息。事實上，陷入常態的悲觀只會與極端的興奮一樣有害無益。
零售業者蒙哥馬利．華德（Montgomery Ward）之所以走下坡，有部分原因可以歸咎於它脾氣火爆的董事長西威爾．艾弗利（Sewell Avery）心態悲觀。他深信，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美國的經濟會重新陷入蕭條，所以他拒絕蓋新店面，並把市占率拱手讓給了快速擴張的席爾斯（Sears，美國最大的百貨連鎖店）。
決策策略顧問修梅克說，主管必須摒除一種心態，那就是自認為能充分察覺未來的風險與機會。他建議說：「不但要問他們知道什麼，還要問他們不知道什麼、對哪些事不太確定。」此外，還要培養能力來掌握隱約開始的變化，即使不太曉得未來的具體發展方向。修梅克說：「未來會在邊緣顯露出來。藍圖規畫最難做的事情就是，把周邊活動納入全局。」
衰退是在修正興奮的泡沫
樂觀的藍圖是，衰退是在修正長年過剩的興奮泡沫。當時全球經濟是走在難以維繫的道路上，美國人為了買大房子與車子而超支，全國則為了支應負擔不起的生活而寫借據給中國之類的貿易夥伴。這種情況必須改變，而現在也已經在改變。
樂觀的人把衰退視為森林火災，它可以清除枯死的樹叢，並為新作物騰出空間。「我想危機在資本主義中扮演了非比尋常的角色。就是靠著它，你的長期成長才能快過其他不容許下滑的經濟體系。」舊金山威爾斯資本管理公司的首席投資策略師詹姆斯．包爾森說。
在這波衰退中，雖然新企業的資金枯竭通常屬於負面因素，但連它也有正面的影響。它迫使企業家要變得更有效率，並讓他們把更多的公司股票留在手上，新公司Adometry的創辦人約翰．迪埃茲（John Dietz）說道。他們專門在測量網路廣告的效能。去年九月，當金融危機正值高峰時，他和共同創辦人羅勃．佩瑞爾（Robert Perrier）勇敢地宣布說，他們要辭去迪士尼網路集團（Walt Disney Internet Group）的高薪工作，並創立Adometry。在接下來的幾周，美國股市大跌了二五％。迪埃茲說：「我們有好幾次都在考慮說：『你知道，我們辭職的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相反地，他們忍住了。如今Adometry正準備一飛沖天。
Adometry證明了科技進步的長期好處。迪埃茲和佩瑞爾發現，他們可以很便宜地開發出資料密集式的廣告監控技術，只要善用亞馬遜網站（Amazon.com）某樣東西的威力。它叫作亞馬遜彈性運算網雲（Amazon Elastic Compute Cloud），基本上就是現成的強力運算。它是一種網路服務，而不是一堆昂貴的盒子（指伺服器）。迪埃茲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有很多甚至在五年前都做不成。」
衰退有可能是發明的盛產時期。「對有準備的人來說，壞消息才是好消息。」奈及利亞投資銀行ＢＧＬ的部門主管希拉里．伊列杜說。像瑪莉．普魯特這種失業的人，突然有了多餘的時間可以運用；資源可以更便宜地取得，好比說是辦公空間和實驗室的時間；受到衝擊的公司則會尋求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確切來說，歷史上有不計其數的公司和產品是在逆境中發明或創立，從汰漬（Tide）洗潔劑、全錄（Xerox）機器到微軟（Microsoft）都是。這裡有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統計數字：美國企業從○七年二月到○九年二月，儘管出現了衰退和倒閉，但加州卻增加了一一％的企業、有限合夥和股份有限公司在該州註冊。
擁有扎實技術的中產階級
樂觀理由的第二個部分所談的是，全球受過教育和具備扎實技術的中產階級擴大，這是一股進步的力量。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說，全世界接受後中學教育（包括職業訓練、讀大學和專業訓練）的學生人數增加了四倍，從一九七○年的兩千九百萬人變成○七年的一億五千三百萬人，而世界人口的增加還不到一倍。
假如從國際的角度來看，會比較容易感到樂觀，因為美國很可能不會像在二十世紀那樣主宰二十一世紀。荷蘭格羅寧根大學（University of Groningen）的經濟歷史學家安格斯．麥迪遜（Angus Maddison）預測說，到二○三○年時，中國和印度的人均國內生產毛額增長率（一年四．五％）可能會比美國（一．六％）要快。
美國的地位相對下滑，將使美國的銳氣受挫。假如這引爆了全球的權力爭奪戰，它也可能會不太穩定。但樂觀的理由在於，所得增加將使其他國家更有意願去維護和平。
還要切記的是，麥迪遜預測美國的生活水準每年將提高一．六％。而和人類歷史上大部分的時期比起來，這已經很不錯了。按照這種速度，只要經過兩代左右，也就是四十五年，美國的生活水準就可以提高一倍。
樂觀的理由其實就是敞開心胸的理由，也就是不排除情況可能會比所想像的要好。當然，沒有人真的知道會怎麼樣。但合理的樂觀加上一點瑪莉．普魯特式的熱忱，路或許才能走得長長久久。
（By Peter C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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