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企業面臨新政府的嚴格管控

在美國華府環保署的辦公室裡，幕僚人員正為就職派對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的興奮之情似乎兆示著大改革的到來。新總統歐巴馬時代已經揭開序幕，全面性商業規範改革也即將上路。
 

嚴格規範的時代來臨

剛剛上台的民主黨新政府要嚴控商業，並不令人意外。但這一次，規範改革不純屬意識形態而已。金融瓦解、玩具含鉛、飛機的檢驗紀錄可疑、蔬菜遭沙門氏菌汙染，以及工人因食品調味劑而染病……，這一切事件全在去年一年出現，而且企業無分大小，盡受其害。

喬治華盛頓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環境衛生研究所主席大衛．麥克（David Michaels）說，「全國上下顯然已經認知，過去那段規範鬆散的日子害了美國。」

在改革勢在必行的政治風向下，許多企業開始公開表示，願意支持加強規範。

加州半導體裝置製造商Applied Materials政府事務部門負責人威廉．摩林（William Morin）說，華府的企業遊說團體呈現一種新心態，「差別就在於，過去他們視政府為惱人的問題，現在他們要使政府發揮作用。」

有些公司甚至要求政府加強監控。不少藥廠開始主張建立更強而有力的食品與藥物管理局，一些電力業者也要求對碳排放設限。

詹姆斯．葛林伍（James C. Greenwood）是生技產業組織（Biotechnology Industry Organization）的負責人，他說，「我們力挺加強規範」。

但私下裡，許多商界主管擔心新政府的規範單位會做得過火，會實施過於嚴厲、可能危及經濟的新規則。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政府事務執行副總布魯斯．賈斯汀（R. Bruce Josten）警告說，「新措施不應反應過度，不應令業者窒息。」
 

歐巴馬振興金融的挑戰

振興金融，是歐巴馬政府上台後的首要之務。民主黨主掌的國會，與政府轄下的銀行規範單位，得考慮幾項建議，決定如何協助陷於法拍困境的屋主。

國會和政府單位，可能推出更嚴厲的放款規則，增加銀行「資金要求額」（capital requirements，擔保放款的準備金）下限。他們可能對一些避險基金第一次實施新資金要求額限制。

另外，所謂「影子金融系統」（規範法規過於鬆散的衍生金融產品市場），特別是信用違約交換（credit default swaps）市場，會有很大部分置於更嚴厲的聯邦政府法規管控下。

歐巴馬已經表明，金融規範就長遠而言應該重整。一些規範官署必須強化，大公司為金融系統帶來的風險必須受到監控。將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ommodities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負責規範期貨市場）與證交會（Securities & Exchange Commission）合併的建議案，正在醞釀。還有人力主建立全政府性機構，監管消費者金融產品。

新政府上任，一些規範當局也有振奮之感。前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署（ＯＳＨＡ，過去十年只發布過一項職業健康法規）官員亞當．芬克爾（Adam Finkel）說，「一些規範標準案已在署裡塵積多年，現在可以撢一下灰，搭配新資訊迅速公布了。」

而在其他官署，今後幾年預期也會有大量新規定發布。像是環保和衛生單位對於汞與其他汙染源設定新限；卡車業者會面對駕駛人通行時間縮短、省油要求更嚴厲的法規；農務業者可能必須根據新標準，要求農人防止汙染。
 

更高的規範也可以是商機

當然，新法規的頒行一般都會經過一番拉鋸與爭執。最令商業圓桌會（Business Roundtable）會長約翰．卡斯特拉尼（John Castellani）關注的，是氣候變化的議題。

卡斯特拉尼說，「新規範將有什麼內容、科技如何提供，對經濟會造成什麼衝擊等等，諸如此類的不確定因素太多。這會是一場長期苦戰。」

公司應該如何為新局做好準備？法律與遊說業者Bracewell & Giuliani的合夥人之一史考特．希格（Scott H. Segal）這樣表示，在最基本的層面上，「公司最好的一項對策，就是做好聽命準備，等待聯邦執法官員上門。」

但企業團體不應只是處於守勢而已。管控與執法的加強，也為業者帶來潛在商機。投機取巧的公司競爭力會減弱，醜聞危及整個產業的可能性也會降低。

舉例說，食品汙染事件爆發以後，相關業者損失數億美元，但前食品與藥物管理局官員威廉．胡巴（William K. Hubbard）表示，「業界後來發現，出問題的其實只是整個業界最弱的一環。」

此外，公司也可以用產品超越政府的規範標準，來打響品牌。公民協會（Public Citizen）會長、曾任美國公路交通安全署署長的瓊．克雷布魯克（Joan Claybrook）說，「超越聯邦標準的公司可以在這一點上大肆宣揚，本田車廠誇耀省油就是例子。」

企業還必須做好準備，面對更嚴厲的檢驗，但這未必是一項負面因素。Bracewell & Giuliani的希格說，「歐巴馬政府多得是精明的官員，懂得怎麼問精明的問題。」

希格說，他的商業客戶往往能夠輕易與布希政府官員在環保規則方面達成協議，但案子一經送進國會卻處處碰壁，因為布希政府在環保議題上缺乏公信力。他又表示，現在，「我對這個新政府充滿期待，因為一旦完成協議，我們很可能能夠達成最終的妥協」。

歐巴馬選用哈佛法學院教授卡斯．桑斯坦（Cass R. Sunstein）負責監督規範，也令商界頗感釋然，因為桑斯坦是本益分析的信徒，而公司喜歡這種分析。

希望流程能夠更加透明

最重要的是，企業界希望歐巴馬政府提出的規範措施，不僅在量、也能在質的方面取勝。新政府可以採取的一項簡單的步驟，就是讓規範流程更加透明。

監督組織OMB Watch負責人賈利．巴斯（Gary D. Bass），常聽小型企業主管抱怨，說他們很難知道究竟必須遵守哪些規則。

巴斯說，「他們莫名其妙接到罰單。美國聯邦法規的中央檢視網站Regulations.gov讓人看了一頭霧水。它需要大舉整修」。

除透明以外，政府還應該採取更大規模的行動，整合工作。政府各個官署之間相互衝突的情事早已司空見慣。

一位資深規範官員說，「對太多人來說，與其他官署意見不合，與其他官署爭戰，早已習以為常。我們現在開始進一步思考加強合作，研究這其中帶給我們的機會。」

遊說人士與官員說，在華府各角落，情緒與過去已經截然不同。OMB Watch的巴斯說，「或許最大的變化，就在於現在大家開始視政府為解決辦法的一部分。」

而本田車廠政府事務部門副總愛德華．科漢（Edward B. Cohen）預言，「我們會承受過度規範。但從好處想，規範鐘擺每擺動一下，我們能從中學一些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