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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權基金全球橫行 p.130

主權基金全球橫行 p.130

來自中國、中東、新加坡等地,總額兩萬八千億美元的主權基金,正在重繪全球投資地圖。

即使在金融界,中國投資公司總經理高西慶也算不得什麼鼎鼎大名之士。但這位五十四歲的北京公務員經管資金之巨,能令任何一位對沖基金經理人目為之眩。

目的是否純經濟獲利?

今年成立的中國投資公司,資本額兩千億美元,負責運用中國的外匯儲備投資全球資金市場。別以為高西慶不過是又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國官僚而已。他於一九八六年畢業於美國杜克大學法學院,在紐約一家大型律師事務所工作兩年,然後返國協助訂定中國的證券規則。

似乎取之不盡的巨額資金,加上西方訓練的資金經理人,已經形成一股沛然難當的新勢力,全球財經人士得趕緊適應才行。

美國官員一直要求中國投資公司與其他所謂主權基金(sovereign wealth fund)進一步說明作業情況,因為這種基金的作業頗令他們惴惴不安。

但面對主權基金,西方國家能做的其實不多。俄羅斯、波斯灣諸國、中國與其他國家,藉由天然氣、石油,或製造成品的出口,累積大量財富,現在他們要用這些錢大舉收成了。

根據摩根士丹利的估計,主權基金今天控有的資金高達兩萬八千億美元,遠超過全球對沖基金控有總金額的一萬七千億美元。四年以後,主權基金總額可能達到八萬億美元,甚至更多。

最令歐美人士擔心的是,他們不知道主權基金經理們究竟打算如何運用這些錢。這些基金經理的興趣,未必與西方經理一致,他們只想單純獲利,還是另有其他政治企圖是一大疑問。

美國證交會主席克里斯多佛.柯克斯(Christopher Cox)十月二十四日在哈佛大學發表演說時指出,非民主國政府的經濟勢力漸長,可能意味「我們的市場越來越不透明,外在執法機構越來越難進行監控」。

雖說目前為止,挾經濟力遂行政治與戰略性目標的主權基金還極為罕見,但同樣來自這些國家、採行這類途徑的國營企業卻屢見不鮮,許多人憂心主權基金也會步其後塵。

俄羅斯國營能源巨廠Gazprom,去年在俄羅斯與烏克蘭交惡之後,切斷對烏克蘭的天然氣供應就是一例。今年十月,中國工商銀行用五十六億美元買下南非最大銀行二○%股份;去年,國營的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付了二十三億美元,擴展版圖進入尼日利亞油田。同時,杜拜基金也在那斯達克與倫敦股市大舉收購,鞏固杜拜作為全球金都的地位。

大量外匯湧入開發中國家

但西方官員即使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歐美對石油與廉價產品的貪得無厭,使大量外匯湧入開發中國家。西方決策人士窮多年之功,打開全球資金市場,為主權基金的崛起造就了有利條件。值此美國信貸市場因次級房貸風暴而風雨飄搖之際,主權基金可能是取得資金的最佳所在。

高盛(Goldman Sachs)副主席羅伯.郝麥茨(Robert D. Hormats)說,「我們入不敷出的情況極為嚴重,只要這種情況持續,美國將不得不從世上其他國家引進大量資金。」

過去,沙烏地阿拉伯、中國等國一直以購入美國政府公債的形式,賺取每年約五%的利潤,但現在他們不再以此蠅頭小利為足。

過去一年,杜拜控制的投資作業,已經買下紐約高級服飾零售業者Barney's與德國產業包裝製造商Mauser,還取得空中巴士母公司EADS與印度第二大銀行ICICI三%的股份。

新加坡的政府投資公司在全球擁有總值約八百億美元的房地產,其中包括位在芝加哥、樓高六十層的AT&T企業中心,東京的汐留城市中心,還有美林(Merrill Lynch)位在倫敦的歐洲總公司大樓。

今年五月,高西慶的中國投資公司同意支付三十億美元,購入私募基金黑石集團(Blackstone Group)九.九%的持股。

主權基金也已成為重量級金融業者爭相巴結的對象。今年七月,倫敦巴克萊(Barclays)銀行亟需大筆資金,競標荷蘭的ABN Amro。但當時次級房貸危機正熾,原本幾處貸款來源都處於暫停作業狀態。

巴克萊總經理鮑伯.戴蒙(Bob Diamond)於是連夜飛往新加坡,造訪新加坡主權基金業者淡馬錫控股。不出數小時,淡馬錫同意貸款五十億美元。

巴克萊這項競標雖終歸失敗,但淡馬錫因此取得巴克萊二%的股份。九月,淡馬錫與子公司新加坡航空聯手,擊敗香港國泰航空,取得中國東方航空二四%的股份。

投資銀行與資產管理人喜愛主權基金。這類基金雖仍僅占全球年金基金總規模八分之一,但他們正成為投資銀行越來越重要的客戶。

許多經濟學家認為,主權基金使全球資金市場更安全。因為當市場走疲時,主權基金無需擔心投資人恐慌性撤資,且大多數主權基金不必像年金基金一樣,必須做例行支付。這意味,他們可以著眼遠處,穩定持有的股票與證券價格。

策略透明度讓人質疑


令西方決策人士疑慮的是,大多數主權基金不透露投資策略與方向,沒人知道主權基金究竟意圖何在。挪威的主權基金雖會發布詳盡的年報,控有約八千七百五十億美元的阿布達比投資局(Abu Dhabi Investment Authority),卻幾乎完全不透露資訊。它的網站只有一頁,上面只提供一個地址與一個電話號碼。

為解決主權基金缺乏透明度的爭議,美國與歐洲官員正加緊施壓,迫使主權基金透露更多活動資訊。今年十月在華府集會的七國集團首腦,已經要求國際貨幣基金檢驗這個議題,不過國際貨幣基金究竟能做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西方國家的目標,是希望主權基金能透過較透明化的作法,避免歐美採取更嚴厲的措施,造成保護主義抬頭。但無論怎麼說,西方決策人士如果只要求主權基金開放,卻不對對沖或私募基金採取類似行動,在立論上很難站得住腳。

因主權基金崛起而受害最重的,很可能首推美元。在這些基金將巨額資產撤出美國國庫券的情況下,美元喪失最強大的一股支撐,開始險象環生。此外,因主權基金顯示對新興市場的強烈偏愛,美元受創可能更深。美林經濟專家亞歷克斯.派特利(Alex Patelis)說,「你總不願眼見資產因幣值疲軟而不斷縮水吧?」

目前為止,主權基金顯然小心翼翼,力圖避免造成大規模反彈。杜拜在與那斯達克締約前,花大錢在華府進行遊說,還為幾位關鍵性議員精心做了簡報,就是明證。
(By Jack E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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