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運動開放市場與全球化的結果,正使資源更集中於少數的賽事和球隊;這時,體育明星就像明星產品一樣,產業必須賴此攻城掠地。
八月二日,紮著小辮子新髮型的「億」人迷貝克漢,在北京工人體育場滿座六萬名球迷的驚呼下進場,這位新鮮熱燙的超級巨星,是職業足球勁旅西班牙皇家馬德里球會,剛從英國曼徹斯特聯隊以二千五百萬英鎊〈約新台幣十三億七千五百萬元〉的高昂轉會費挖來,這場轉會後的初次上場,「黃金右腳」貝克漢除了秀一腿最負盛名的自由球以外,全場表現平平。
場上表現如何似乎並不重要,場外的媒體與球迷追捧貝克漢戲碼才是重點,在這場中國大陸史上最多金的商業比賽中,任何與貝克漢沾上些許關係的物品都能賣錢,在球會下榻的北京飯店拍賣會上,貝克漢的汗臭毛巾值二千元人民幣〈約新台幣八千六百元〉,「幫女兒買的。」一位中年父親喜不自勝地說。
拍賣商品的價格節節攀高,浴袍值二千五百人民幣,一宿保留「貝克漢原味」房間的代價是三千八百人民幣,拍賣會的最高潮─貝克漢等皇馬六大球星的簽名球,二萬一千人民幣成交。
明星商品魅力 席捲全球
如果不是二○○二年的世界盃,從歐洲球會到貝克漢本人,恐怕都不會了解他在亞洲的商品魅力,去年日本球迷對貝克漢展現的癡狂讓各球會印象深刻。世界盃之後,貝克漢從英國的足球明星一躍而為全球超級巨星,這也正是球星濟濟的皇馬,肯再花大錢買下貝克漢的主因。
若單論球隊實力,大部分球評都質疑貝克漢加盟的必要性,「卡洛斯的速度最快,席丹技術最好,費戈一對一最強,羅納多最有天賦,勞爾是隊中靈魂,貝克漢,人氣最旺!」這是前中國大陸國家隊教練米廬對皇馬六大天王的評語。六人中,論薪資與轉會費,都以席丹最高,即使是去年轉會的羅納多,也以三千萬英鎊的身價高過貝克漢,不過若要論在全亞洲的人氣,這五人加總恐怕還未必抵得上一個貝克漢。
「這就是〈體育〉開放市場與全球化的浪潮。」神戶大學國際文化學部教授天野郡壽語重心長的指出。貝克漢的成功,正如喬丹、鈴木一朗、老虎伍茲一般,是體育運動全球化的結果,而傳播媒體是促生並加速此一潮流的媒介。體育活動的商機在於轉播權與產品代言,而全球化的結果,讓業者把資源更集中於贊助少數賽事、球隊或個人,以求取最大效益,導致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窘境,這正是葛拉契爾〈 William R. Gallacher 〉在《贏家通吃》〈 Winner Take All 〉一書中的主要論述,而此一現象在職業運動中更是顯露無遺。
跨國攻城略地 保護主義無力回天
以發展歷史悠久的英國職業足球來說,目前九十二支職業球會中,有二十支面臨破產危機,因為沒有明星就等於失去了商業贊助,要光靠比賽賣門票撐起球隊經營幾乎不可能。
這正是中國大陸足壇眼見貝克漢旋風卻不喜反悲的原因,甚至掀起了一股民族意識反動,直批皇馬搬走了中國足壇的奶酪。當地《足球報》副總謝奕就以「足球殖民化」為題,痛批中國大陸、香港等地足壇的保護主義風格,反而讓足運慢性死亡。「皇馬就是來『占領』中國市場的……,皇馬、足球『帝國主義』,挾炫眼的明星效應,嫺熟的商業戰略,完成了他們對遠東的『皇馬十字軍東征』!」謝奕憂心的說。
中國大陸足壇的憂心忡忡並非無的放矢,畢竟北京工人體育場上回滿座已是五年前的舊事,觀眾對當地甲A聯賽的興趣日低,一流好手也紛紛被歐洲球會挖走。皇馬亞洲行十八天,共與中國龍隊、東京 FC 隊,香港聯隊與泰國國家隊進行四場友誼賽,出場費合計約新台幣二億七千七百萬元,而皇馬本身估計,未來三年在中國市場的利益約有新台幣十一億五千萬元。
皇馬除了支付二千五百萬英鎊給曼聯當貝克漢「養育費」〈貝克漢自幼就開始在曼聯的少年隊踢球〉,還得每年支付貝克漢四百二十萬英鎊的年薪,投資不小,但眼見亞洲經濟的蓬勃發展,不管未來十年是「快速崛起的中國」或「再次復興的日本」,甚至其他亞洲新星的天下,皇馬都能在當中撈上一票。
尋找產品位置 地方球隊苦謀生路
貝克漢本人更是穩賺不賠, 除薪資外,加上他幫愛迪達、Vodafone、Police 太陽眼鏡、百事可樂、Marks & Spencer 等多家公司代言,薪資與代言所得合計,一年約可賺新台幣九億四千六百萬元,堪稱全球最多金的運動員之一,一個人的所得足夠養活數支亞洲小球會,而這筆金額還是在曼聯教頭佛格森的干擾下就有的成果。
雖然佛格森極為埋怨貝克漢的老婆──前辣妹成員維多利亞,把他的優秀中場搞成花俏的明星,但平心而論,貝克漢能有今日的身價,超越體育選手成為結合運動、名人、娛樂與時尚的大眾偶像,維多利亞絕對是關鍵人物。「老虎伍茲?喬丹?這些人重新定義了他們所參與運動的層次,因此贏得尊敬,但貝克漢超越此一領域,他受到大眾崇拜,貝迷超越體育層次,其中許多人根本不在乎足球。」
Staffordshire 大學的文化、媒體與體育教授凱許摩爾〈 Ellis Cashmore 〉分析。
面對全球化潮流,地方球隊的處境儘管日益艱困,但也並非絕路,貝克漢旋風對亞洲職業運動而言,雖是教訓,也帶來啟示。職業球隊除了開放市場這項常見的建議外,更重要的因應之道,應是如同所有面對全球化衝擊的產業一般,找出地域差異性,突顯出在全球體育產業中的適當位置,才是更重要的成功經營之道。
職業球隊經營者更應注意的是,訴求民族主義不可能成功,最成功的高價商品在於創造出精神層次。「我們以靈魂來開發產品。」深諳日本市場的香奈爾日本公司社長克拉謝〈 Richard Collasse 〉講述該公司在日本的成功之道,日本市場占香奈爾全球營收的一半以上。職業球隊賣得就是「人」,成功的球隊,除了要有不茍言笑的超級球星席丹之外,如何抓對市場感覺,更是擴大市場的不可或缺要素,這一點維多利亞就比佛格森高明太多,曼聯能靠賣貝克漢大賺,還真得感謝維多利亞的自利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