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叫我做的!」人稱笛笛( DeDe )的蘇富比( Sothebys )前任執行長布魯克斯( Diana Brooks )在法院聲淚俱下地說。接著她陳述在一九九五年時,她奉當時董事會主席老陶伯曼( Alfred Taubman )的指示,到紐約甘迺迪機場與英國佳士得( Christies's )的人接頭, 敲定有關私下固定拍賣佣金的祕密協定。
拍賣史上最大醜聞案判決轟動全球,和解金一億八美元
老陶的律師則向法官表示,笛笛的指控完全是為了替自己脫身,好換取離開牢獄之災的一張通行證。認識老陶伯曼的人都知道,老陶的管理性格是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並且不喜歡過問錢的事,他甚至常常在開重要的財務會議時打瞌睡,在蘇富比十七年的掌權期間,他從來沒有裁退過任何一個人。就是因為這種放任式的管理,才讓被權力與金錢欲望沖昏頭的笛笛捅出這麼大一個樓子,現在她為了脫身,就把陶伯曼拖下水當墊背。
這齣正在紐約法院上演的戲,很遺憾的讓老陶的律師給洩了底。笨蛋也會知道,以老陶一個破產建築商之子,能夠混到今天有七到十億美元的身價,說他不會管錢根本不可能。法官認為檢察官所舉的人證、物證足以採信,判定老陶當時有犯罪動機,所以最後一槌敲定「 有罪」。
整個判決廳中立刻引起一陣騷動,手機鈴聲此起彼落,判決結果很快外傳,並在紐約上流社交圈引起震驚。世界最大的拍賣公司蘇富比前老董陶伯曼,被控在位期間非法固定佣金牟取暴利一案,法官認定有罪,判處三年徒刑與三十五萬美元的罰金,如果不上訴或是庭外和解的話,將在四月二日入獄服刑。
當然,老陶為了維護聲譽與避免以七十六歲高齡還要面臨的牢獄之災,極有可能會上訴。但是另一方面,據傳老陶也已經與蘇富比、控方律師達成協議,同意在蘇富比的客戶與股東所提的民事訴訟上,從口袋掏出一億八千七百萬美元和解。
這件牽涉到美國蘇富比與英國佳士得的拍賣業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案,主要是控方律師指出自一九九三年開始,兩家公司的領導人私下協議固定拍賣佣金價格,讓近十萬名已出面指控的買賣委託人無法比價,導致二億八千五百萬美元的利益受損,並且觸犯反托辣斯法。
目前蘇富比已經與美國政府就反托辣斯法的部分達成和解,當時策謀整個醜聞發展的蘇富比前任董事會主席陶伯曼也被定罪, 至於佳士得的前任執行長泰南(Anthony Tennant )則因身居英國,不受美國判決的限制。
根據估計,蘇富比與佳士得兩家公司總控全球拍賣業九成的市場,從一九九三年到今年初為止,因兩人祕密協議而中飽私囊的金額可能高達四億美元。
平均佣金低到二%幾乎無利可圖 世界兩大拍賣公司動起歪腦筋
在一九九三年時,拍賣業之間較勁的氣氛越來越明顯,拍賣委託人通常會拿著物品到各家拍賣場估價,然後選擇佣金較低者去拍賣。在不斷競爭下,拍賣業平均佣金只有二%,幾乎無利可圖。
當時包括蘇富比在內的各家拍賣商都為日益低落的利潤煩惱不已。在一次會議中,由老陶一手提拔的蘇富比執行長笛笛提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振興利潤方法。她建議董事會通過改變蘇富比的拍賣委託佣金抽取規定,將一萬美元以下的物品佣金定在一○%,五百萬美元以上的拍賣品佣金定在二%,最重要的是從此不再接受委託人議價,而議價空間過去一直是拍賣業彼此競爭的戰場。
笛笛認為,蘇富比應該提高服務品質來抓住客戶的心,如果物品委託人覺得蘇富比的佣金貴,就讓他們去找別家,蘇富比不再玩削價競爭的遊戲,以蘇富比的知名度與聲望,要得到該得的佣金。這一番話說得振振有詞,讓在場股東無法辯駁,很快笛笛的提議就付諸執行。令人驚訝的是,大家預期中客戶流失的狀況並沒有發生,營收獲利反而蒸蒸日上。
於是大家開始讚歎笛笛化腐朽為神奇的策略奏效,並且笛笛自己也開始從年度分紅中得到超級大紅包。但是沒有人知道,笛笛早已私底下與佳士得的人接頭,決定兩家連手用同樣的佣金標準收費,並拒絕與委託人議價打折。如此一來,物品拍賣委託人就無法在兩家之間比價。價格戰爭不再,蘇富比與佳士得的利潤自然就會上升。
最大投資人巴隆暗中自救 蘇富比股價暴跌後反彈八成
事實上從四年前,美國司法單位就開始暗中調查此案。直到今年一月,整件事被搬上台面,導致老陶與笛笛雙雙下台。現在笛笛已經坦承犯案,並且與檢察官合作舉證,出面指控一切都是陶伯曼在幕後策畫,以換取免除牢獄之災。而老陶還是一口咬定都是笛笛在自編自導自演。
蘇富比醜聞案爆發時,蘇富比的股價一度暴跌到十五美元。老陶被迫下台之後,居然還把自己的兒子拱上董事會, 讓蘇富比最大的投資人巴隆( Ron Baron )氣得把小陶叫到家裡來,大罵他們父子不要臉。巴隆生怕自己擁有的蘇富比股票會在醜聞案影響下成為一堆廢紙,就暗中策畫一場董事會的政治鬥爭。
今年八月,這些巴隆派的成員在蘇富比新建的玻璃帷幕大樓中,開了一個長達七小時的會議,討論要如何保全蘇富比的聲譽與維護投資人的利益時,老陶還渾然不覺地在冰島釣鮭魚。
現在老陶必須獨自面臨醜聞案的判決並且想辦法脫身。因為據傳新的蘇富比董事會、 佳士得與代表控方的知名律師包伊斯( David Boies )已經達成私底下和解條件的共識。老陶伯曼被擺上台面定罪,就很有可能要被迫釋出手中具有董事會席次決定權的股票,好用來賠償與擺平整件官司,換句話說,從一九八七年開始入主蘇富比的陶伯曼家族將成為蘇富比二百五十六年歷史上的一頁。
在整件案子逐漸明朗,蘇富比與老陶界線劃清之時,蘇富比的股價終於止跌回升,目前交易在二十七美元左右。包括巴隆在內的投資人,現在最盼望的就是有人願意盡快出手接下老陶的股份,讓蘇富比換人當家,好讓股價有所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