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刊》在今年三月報導驚心動魄的「 Gucci 服毒」事件後,「 Made InItaly 」的各大精品名牌在國際市場上似乎更顯得搶眼耀目,高級精品集團的金融大戰,比起每年新裝上市還要令人瞠目結舌,請注意,Gucci、Armani、Prada…這幾個義大利頂尖名牌,除了本身是消費者搶購的目標之外,最近他們更成為「採購者」,雙手撒出漫天雪花般的鈔票,大肆蒐購其他名牌精品公司!
Gucci 結合投資銀行與大財團 鯨吞蠶食精品名牌
Gucci 的成功,得利於出身美國德州的執行長得索雷( De Sole )的精心布局不僅擊退 LVMH 的總裁阿諾的侵略,得索雷在六年前與美國伊裔的「投資團」( Investcorp )合作,把 Gucci 的股票在賦稅條件優惠的阿姆斯特丹股市上市,就是第一步高招;而 Gucci 的業績曾以三年成長四○○%的表現列身為荷蘭的績優股,更成了惹投資人眼紅的目標。
為了擊退 LVMH,善用謀略的得索雷又與巴黎更具雄厚財力的綜合產業集團 PPR( Pinault Printemp-Redoute )的總裁、法國排名第二金主皮諾( Pinault)祕密協商合作,由 PPR 獲得 Gucci 四○%的股份,把 LVMH 的股份由三四%再次壓低到二○%。在這場交鋒後,Gucci 不僅在阿姆斯特丹股市及法庭都擊潰了阿諾得,而且從 PPR 得到了三○億歐元的資金,一轉身就成了義大利最高身價的第一品牌,Gucci 名利雙收。倫敦 Smith Barney 投顧的分析師就表示:「Gucci 現處在最好的市場位置,籌組有足夠實力與 LVMH 抗衡的集團。將躋身於世界前三大。」
得到了大筆資金之後,Gucci 得索雷立刻回給阿諾得一記「以毒攻毒」而更毒的掌心雷,「我們也要開始出手採購( Shopping -Tour )。」在今年六月十五日,PPR 的老闆在巴黎公開表示,Gucci 有優先購買權,接下他手上的法國精品集團 Sanofi Beaute 股份,也就是這個集團下的第一名牌聖羅蘭、香水 Fendi、保養品產業 Van Cleef & Arpels、Krizia 等等,都將逐步成為 Gucci 領導集團的附屬產業。正如投資分析家的預估,綜合集團 PPR 將與 Gucci 執行長得索雷及美裔總設計師湯姆福特緊密合作,組成最被投資人看好的國際級精品總匯(Luxus Pool )。
法國 LVMH、瑞士 Vendome、義大利 Gucci 三國鼎立
正如這三巨頭信誓旦旦地表示,Gucci 將使世界精品業將由兩個集團控制的局面,在五年內變成「三分天下」。摩根士丹利倫敦的首席全球精品業女投資分析師laire Kent 也抱持同樣的觀點,在五年內歐洲的精品業將逐漸合併為三大集團, 以阿諾得的 LVMH 集團( Dior、Louis Vuitton、Moet & Chandon、HenessyKenzo 等)、瑞士的 Vendome 集團( Cartier、Dunhill、Montblanc 等),加上目前獲利能力最高、最年輕的「第三集團」──Gucci 集團( Gucci、YS、 Fendi 等)。這三大集團將集中控制歐洲的三十五家主要名牌、占全世界精品市場的六五%強。
在短短的幾個月內,Gucci 在高級服飾業界的地位,由單一品牌跳級為綜合大企業。其中最興奮該算是總設計師湯姆福特,以他的非歐洲系統、美國紐約Parsons 的學院背景,竟然在不到十年的時間,不僅奪下了巴黎受寵、才高傲絕四十年的「時裝王子」聖羅蘭的榮銜,還成為跨法、義最有擴展空間的精品帝國的「皇太子」。
而且在實際的經營面,Gucci 在法國取得了 YSL 相當重要的龐大生產線及國際大眾品牌市場,聖羅藍的設計是否過氣已不是重點,但是他的國際品牌行銷網路,可以發揮極大的效益。二者,法國最具優勢的香水、保養品生產線,將提升Gucci 的產品品質及產量,也正好可以補足目前的不足。得索雷也表示:「 YSL仍然是國際市場很響亮的品牌,正需要更新設計,我們會讓 YSL 出現動人的年輕面貌。」換言之,Gucci 會接下 YSL 這個招牌,即時為六十四歲的聖羅蘭辦退休。
目前反而是 LVMH 集團首先受到挑戰,不僅撮合 Dior 與 YSL 的美夢成空,而且他的對手也在法國的香水及保養品產業立足,其中部分進占了 LVMH 的上游廠商。飽受連番挫敗的阿諾得,又把目標轉向米蘭王牌巨星||亞曼尼,試圖以三○億歐元的代價,促使亞曼尼在退休前增資公開上市,由 LVMH 控股七五至七○%,阿諾得兼 Giorgio Armani 的總裁。
三十億歐元就可買下「亞曼尼」
阿諾得今年兩度偕同妻子密訪亞曼尼,也曾引起了義大利媒體民族主義式的反彈。後來亞曼尼本人也被迫表態,他公開發誓:「從來沒有想過把 Armani 賣給LVMH,只是考慮未來、計畫公開上市。」現在米蘭的精品投資顧問 Bain &Cuneo 正在為 Armani 積極物色國際大金主,夠三○億歐元財力的台灣財團也不妨考慮,愛買 Giorgio Armani 的服飾,何不買下他的股權。
Gucci 的快速擴張,也連帶他使義大利其他名牌難以安於現況,這幾年業績很好的廠家,如 Armani、Prada 當然也不會等著被第三集團接收。繼義大利第一及第二的兩大名牌融資計畫( acquisition )曝光後,以極簡主義女裝著稱、排名第三的 Prada,也在今年有一連串的動作。事實上,今年初的 Gucci 服毒事件,Prada 也是下藥的主嫌,因為 Prada 先賣出了手上占八%的 Gucci 股份給LVMH,才使阿諾得掌握超過三三%的股權而想入主董事會,而 Prada 賣了持股三年的股票,在 Gucci 上賺了二四○%,賺進二億多歐元,當然是一舉兩得的好生意。
Prada 的「妙妙」有老公做超級財務顧問
Prada 家族第二代、現年四十八歲的總設計師妙西亞‧沛拉得小姐( MuiciaPrada,小名妙妙)除了家族產業、設計天分,重要的是,她的背後有一位高理財策略家,她的老公貝提尼( Bertini ),與美麗人生的男主角同名,從一七八年她接下了快倒閉的家庭皮品業,就是靠她的貝先生的財務能力挽救了Prada,否則當時有志從政、積極於左派運動,攻讀法律博士學位的妙妙小姐,現在不是在當律師,就是跨上議會講壇。
二十年來,Prada 靠貝提尼的財務策略及管理能力,已經擴大到全球一百多家高級精品直營店面、年銷售額達到五億九千萬歐元的規模。
在 Gucci 事件中,米蘭曾經傳言,貝提尼是法國「惡狼」阿諾得在義大利埋下的樁腳。 不過從今年 Prada 的各項對外投資動作來看, Prada 並不屬於 LVMH的陣營,是藉時機以擴大本身的財力。Prada 連續在義大利、倫敦、紐約買下眼鏡、香水廠及英國著名的大高級皮鞋廠 Church 八.五%的股份。
在今年秋季展後,米蘭時裝界最重大的一件新聞,就是 Prada 投下了二億馬,買下九○年代中壓倒群芳、德國最具代表性的極簡主義名牌 Jil Sander 股份的五二%, 成為控股主力,Prada 儼然超過了 Armani,組成為義大利第二的小集團。
住在漢堡的設計師珊達女士,與 Prada 類同形態概念的服裝設計,一直是妙妙小姐最大的對手,而且兩個的高價格路線也類似,一直是相持不下。唯一的差別是抱持女強人主義、獨身的珊達女士,事業上少了一位賢外助,所以最後在理財投資上輸給了 Prada,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品牌現在為死對頭添光彩了。至於在貝提尼先生的經營下,如何使 Prada、Jil Sander 極簡主義的「絕代雙嬌」共同開展歡顏,繼續開發市場而不同路線內鬥,是許多服裝設計專家深抱疑慮的一點,就得看這位義大利老公投資手腕之外的品牌經理智慧。
德國 Hugo Boss 將女裝設計中心設在義大利米蘭
最近在義大利時裝界,除了義大利的前三大名牌在投資方面有相當大的動作外,美國、德國、法國的外資也源源不斷地被吸引而來,各大服飾專業投資顧問公司,都不約而同地表示,義大利的品牌不僅在設計上新穎活潑,九五年以來已經在造型設計上自成體系,而且在新的領域,如精簡主義路線,就超越了巴黎。
更引人的是,法國精品的市場已經被開發飽和了。連德國的 Hugo Boss 都公開表示對米蘭的服裝設計業製造業的讚美, Boss 剛投資的女裝設計製造中心,就選在米蘭而非巴黎。此外,紐約最著名的風格大師 Calvin Klein 九八年、九年在美國推出的高價 maincollection, 高價的套裝、皮鞋、皮包也都是在米蘭委託製造;德國主要的女裝 Escada 也都幾乎委託義大利公司製造。「米蘭服飾業是全球化生活美學的勝利者,南歐的逍遙自在、縱情享受的情趣,加上義大利手工對質料的敏銳,義大利的設計表現了『全球化的感官性』。」德國目前非常活躍的設計師及文化評論家Joop 也對近年來的南歐風格的盛行作了解說。
而敏銳的國際投資,也隨這股流行潮流而來,在一九九九年前半年中,歐洲主要的精品業共有五十八個承購案,其中三十四個是投入到義大利的公司。例如與湯姆福特有親戚關係的美國投資公司、德州太平洋集團( Texas Pacific ), 就破了歷史紀錄, 一次集中投入八億美金在一家服飾公司, 羅馬的七十五年老牌Fendi 被選中,以與該家族五○%對半持股的方式,擴大該家族企業原來女裝經營規模的三倍。
全球外資同步將焦點鎖定義大利
另外,西班牙、瑞士及日本的外資也陸續集中到義大利。當然被各方外資瞄準,顯示義大利風格的魅力的確非凡,但是也暴露了義大利產業結構的弱點。義大利的高級服裝業目前是年出口總值最高的產業,但是大多數的廠商還是停在中小企業的規模,輕易就會被飢渴的外資全部吞食,為了防範高附加產值的產業淪為替外國投資人打工,義大利政府還在一九九八年第三季緊急推出了總額一二○億歐元的精品業融資計畫,支持本國業者經營擴大時裝產業。
另外一方面,則是義大利精品產業的傳承問題,與法國相比,迪奧當年親手拉拔的聖羅蘭、皮爾卡登兩大高徒共為巴黎時裝業延續了四十年興盛氣象,但像Armani 這樣年屆退休之年的一代大師,縱使他的個人財富累積了四億歐元,但至今還沒有培養出能撐得了大局的接班人。
義大利的許多精品業至今還留在家族相傳,而這些大豪族總避不了「傳統文化」的牽絆,像 Gucci 後代那樣的與黑手黨勢力牽扯、內鬥血拚到滅族,也不算是新聞,至於如 Versace 的慘遭不測驟然辭世,也多半是由於他平素生活放浪,與「圈子」的愛恨利益糾葛不清,Versace 在兩年間就由義大利排名第二落到了第四,他的強烈個人色彩顯然無法傳給他的妹妹。正如亞曼尼本人坦誠的表示,考慮到個人產業的未來,而計畫增資上櫃,專業化的管理、永續經營,但是他只說出了一半的「未來」,因為高級服飾業必須有設計的血脈延續,這是 Armani的未來問題,也是義大利同業的問題。巴黎從迪奧、皮爾卡登之後,還帶出更年輕第三代的 Jean-Paul Gautier,Christian Lacroix 由 Jean Patou 引入門後成名,這種非家族式的、一代設計大師超引出下一代高徒,義大利則還沒有打下倫理根基。至於米蘭壓倒巴黎之勢,究竟是一時風尚流行的取向,還是法蘭西真是容顏已衰、氣數將盡,但是這也不表示義大利的名設計師不在黑槍下壯烈成仁,也一起將自己的品牌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