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的導火索,已經點燃了整個京東。
隨著「性侵案民事起訴書」,和疑似劉強東當晚的監控視頻陸續被放出,明大事件隨著「反轉」的呼聲迎來了又一撥吃瓜高潮。
那段沒有被警方證實過的視頻,或許能幫劉強東在輿論和形象上挽回一局。
但即使視頻真實有效,最多可以證明當事女生的說法和事實多處有出入,卻已無法100%還原劉強東一直以來樹立的對外形象。
眼下,劉強東和動蕩的京東正在被「全民目擊」,而如今要避免京東受到更深的牽連,最好的解決辦法可能就是劉強東辭任CEO。
劉強東是個合格的CEO嗎?
從0到1,劉強東創立京東的故事已經早已被當成了創業典範。
但是現在京東卻在過著最大的一個坎。
1.公眾形象已被摧毀
2018年11月份,京東發布第三季度財報後的電話會議上,劉強東在明大事件後公開「露面」表示:現在整個京東集團的管理團隊已經穩定而且成型,個人的主要關注點放在新業務上,面臨四件事:戰略、文化、團隊和新業務。
劉強東沒有談及明尼蘇達事件,京東高管稱,該事件對京東運營沒有產生影響。
但是,市場的反應說明了一切。該周周一盤前公布三季度財報業績後,京東股價盤前已經跌約3%。尤其在劉強東「現身」後,京東開盤跌約2.6%,最終收跌8.42%,收報21.10美元,創2016年7月8日以來新低。
可以說,京東的股價正隨著劇情走勢而漲跌,京東集團的商譽已經和劉強東本人的形象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明大事件沒有完結,投資人們也開始唱衰京東。
港股那點事文章《京東渡劫》中數據顯示,年中最高點時有581家機構持有京東股票,而到了第三季度末,這個數字變成了155家,持股總數從6.177億股減至4081.563萬股。
鐵桿粉絲高瓴資本也由粉轉黑,減持了6億美元股票,轉而9億美元買入阿里。
形象上過於綁定,京東已經越來越「離不開」劉強東……這些都在成為京東的bug,而京東現在最大的bug還是業務上無法覓得增量。
2.京東的那些錯過
找不到新的增長點,是京東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而同時,其現有的成績也在穩步下滑。
比如營收。2018年四個季度,京東營收同比增幅分別為33%、31%、25%和22.4%,逐季下滑。而另一邊它的對頭阿里還在保持著收入同比增長超50%的速度。
不止營收增速不升反降,去年,京東已經在多個數據層面被「闖入者」拼多多超越。
京東2018年Q3財報顯示,截至9月末的過去12個月,京東年度活躍用戶首次出現環比下滑(由上一季度的3.138億下滑3%至3.052億),而與此同時,拼多多已經在年活躍用戶數上對京東完成了超越。
另外根據Questmobile的數據,在用戶使用頻率和時長這兩個指標上,京東也落後於拼多多。
一直以來想要超越阿里的京東,現在卻落於拼多多之後。而曾經,京東對拼多多不以為意。
AI財經社文章《我為什麼離開京東》中有京東離職員工說了這樣一個細節:京東內部其實很早就知道拼多多,2017年就體驗過拼多多。
「不過,從我的角度來看,公司內部對於這個競爭對手並不重視。劉強東甚至在一個會議上說過,拼多多不過是流量端的奇技淫巧,零售的核心依然是供應鏈和物流。他骨子裏是看不起打著假貨烙印的拼多多的」。
拼多多背後是消費潛力巨大的三四線市場,但是顯然京東忽視了這個市場。
到了2018年初,如夢初醒的京東才匆忙上線京東拼購,「只不過為時已晚」。
目前,雖然京東和拼多多的戰爭目前還沒有到一觸即發的程度,但是在對下沉市場的衝擊上,京東已經晚了好幾步。
除此之外,京東還錯過過太多的機會,近在眼前的就是「新零售」機遇。
眾所周知,京東錯過了盒馬。這是個被講了無數次的故事——據說侯毅在京東物流任職時就,曾對劉強東提出過盒馬的雛形,但在侯毅的設想中,盒馬應該走重模式,這和劉強東認定的輕資產模式的路子不相符,思路被劉強東否定。
這才有了後來,侯毅在阿里的支持下創立盒馬。雖然後續京東也推出了7FRESH,但相比盒馬,顯然7FRESH步履更加艱難。
今年2月份,京東整合生鮮電商和7FRESH,由京東高級副總裁王笑松負責。
但就在前段時間,王笑松被調崗。在外界的猜測中,這正是因為7FRESH的局面一直沒有打開。
7FRESH曾經的目標是3~5年在全國範圍開設1000家7FRESH門店,而現在只有區區十幾家。
下腳晚了一步的京東,在供應鏈、管理和門店布局上也並沒有多出什麼深刻的理解。
京東在所謂新零售的布局中沒有占得先機。
知己知彼的侯毅曾經這樣評價京東的物流體系:
「京東運費為什麼一漲再漲?根子在於成本問題。」
「京東是PC時代中心化的物流體系,初期成本高一點,但是體驗好,而且隨著規模擴大單位成本自然降下來。」
「問題是,集中性的物流一定有個最佳規模的臨界點,超過臨界點之後效率降低,成本不減反增。」
侯毅的離開,和京東一貫的管理風格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而眼下,京東的管理正遭遇著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3.鐵腕管理
3月15日,京東原CTO張晨的離職拉開了京東人事調整的序幕——接著,劉強東身邊擔任著重要位置的CLO(首席法務官)隆雨、CPO(首席公共事務官)藍燁也相繼離職。
此番調整的另一邊,是京東商城本土派老臣徐雷在劉強東靜默期獨當一面。在外界的解讀中,這宣告了劉強東依然無法信任空降系,京東「外企空降派」歷任高管的時代就此結束。
京東高管間的派系紛爭,已經成了京東內部管理上一個偌大的問題。
有知情人士告訴虎嗅,京東內部中高層派系林立,基本分為海歸、本土成長和從大企業跳槽過來三類,而高管的背景在京東往往被標簽化。
「這三條線共同地融合在了京東這樣一個大的經濟體裡面,這就會帶來一個問題——派系之間的斗爭。不管是CXO離職還是高管被裁,這隻是一個結果。」該人士說。
但有意思的是,儘管派系林立、管理混亂,京東的掌控權卻始終不偏不倚握在劉強東自己的手裏。
對於控制權,劉強東有著絕對的執念。
他曾說過:「對於資本,我只有一個底線,就是控制權。我永遠要控制股東會,永遠控制董事會。」
如今,劉強東持有京東大約16%的京東股票,占有80%左右的投票權,擁有對京東集團的絕對掌控。
明大事件爆發後,在劉強東不方面露面的時期,是輪值CEO徐雷被推到了台前。
但靜默期過去,劉強東繼續活躍在公司的內部信中,並為京東主導了這樣一場震感強烈的大調整。劉強東一人之於京東,鐵腕依然。
所有被積壓的關於管理方面的公司負面情緒,都在明大事件之後得到了爆發。
借著京東調整架構、肅清高層的機會,京東的要務恐怕還是解決其在管理層上過於依賴劉強東的頑疾。
而京東越是離不開劉強東,為了京東的商譽和市場表現,為了投資人的財富,劉強東或許就越應該適當「遠離」京東,放權治下,比如卸任CEO。
劉強東離開了CEO的崗位,並不見得京東會就此倒塌。暫時退居幕後,劉強東並非就從此對京東的事務不聞不問,無法返回台前。他甚至可以繼續行使手中大股東的權力。
互聯網企業中有類似行為的是阿里和攜程。在外界的眼中,攜程創始人梁建章已經在2016年將CEO的權杖交到了攜程女二號孫潔的手裏,退居幕後。
但其實,梁建章主要的時間還是放在處理攜程的事務上。攜程的總航向,依然在梁建章的手裏。
劉強東對京東的話語權不會消失。
而因為股權和投票權在握,劉強東是否離職,只有他自己說了算。但讓劉強東辭任CEO,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強東在《劉強東自述,我的經營模式》一書中曾說過:
「如果有一天京東失敗了,那麽不是市場的原因,不是京東對手的原因,也不是投資人的原因,一定是我們的團隊出了問題,而在團隊這100%的責任中,一定有99%是我造成的。」如今這段話無比應景。
劉強東也說到了「卸任CEO」一事。
「對於一家高速運轉的企業來說,換人,特別是換高管和首席執行官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以首席執行官為例,我雖然深知自己能力也有碰到天花板的時候,也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一定會選擇退出運營層。」
「但說實話,我可以逼迫自己去學習,去提升,不過我絕對不敢輕易卸下首席執行官的重擔。」
他給出的理由是:
「凡是首席執行官離職的,很多在接下來都會伴隨一大批核心人員和高管人員離職,幾乎每一個企業都是這樣。」
「總的來講,換一個首席執行官,企業大概需要三年的震蕩期,前提還必須是首席執行官換對了。否則,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在劉強東心中,現在的京東顯然還沒有一個完美的二號人物可以頂替其坐上CEO的位置,但如果不能做到真正的放權,恐怕以後也不會有。
但是,為了京東,劉強東應該先卸任CEO。
本文獲《微信上的中國》授權刊登,原文發表於此